2013年6月1日 星期六

馬雅各醫生

第一位到南台灣的歐美醫師: 馬雅各醫生

拙著《府城醫學史開講》第一部 第三章(圖、註請看原著)來自下網站
http://www.psygarden.com.tw/book.php?func=visit&bookid=MjAxMzA4MTYxOTM2MTA=&deepread=5 

前言

大家公認第一位來台灣的醫師及宣教師是馬雅各醫生(Dr. James Laidlaw Maxwell;1836-1921;圖1,2)。他於1865年5月來到台南,開始在台灣傳教與行醫。有關馬雅各的文獻不少,但一般較注重在宗教層面。馬雅各醫生雖是第一位來台灣正式行醫的西醫,可是在台灣醫界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我曾在《台灣醫界》中撰文討論過他(註1)。因為沒有辦法找到第一手資料,那篇可說只是一份讀書報告,偏重於他在醫學界的貢獻及影響。雖然我在不少的基督教、醫學甚至一般雜誌(如《光華雜誌》)看過好幾篇撰寫馬雅各醫生的文章,不過這些文章工夫都下得不深。考證最嚴格、引用文獻最詳細的是賴永祥教授著作的《教會史話》,以及他的史料庫的文獻(註2)。
本文主要依據我發表於《台灣醫界》的拙作(註1)改寫及修正,參考賴永祥教授的史料庫(註2)、馬雅各醫生傳(註3)、顏振聲用羅馬拼音字撰寫,由杜聰明翻譯的〈南部教會醫療史〉(註4),以及文中提到各文獻補正,若資訊不同會加以說明。這裡的討論比較注重他跟台南及醫療的關聯。

更早來台的宗教界歐美人士

上章談的伊能嘉矩《台灣文化志》中提到美國醫療宣教師黑本可能更早到台灣傳教行醫,不過找不到任何其他記載或證據確實證明他曾來過打狗。也提到外國文獻中提及一位德國宣教師郭實臘(Karl F.A. Gutzlaff)更早來過澎湖及安平。台灣的文獻則很少人提過郭實臘來過台灣。或許他隨船到過澎湖及台南發放教義書,但沒停留多久,所以他應該沒在台灣行醫過。

美國醫學宣教師伯駕醫生(Dr. Peter Parker,1804-1888)於1830年代到中國,用醫療幫忙傳教有傑出效果。1840年代伯駕醫生因為鴉片戰爭離開中國,去歐美各地宣揚他自身的經驗。他的宣揚影響不小,不少醫療宣教師接著來亞洲,馬雅各就是其中一位。伯駕醫生跟台灣有密切關係,請看拙文(註5)。
雖說馬雅各醫生是十九世紀第一位來台灣的基督教宣教師,但比他早幾年(1859年),天主教在南部有兩位道明會人士郭德剛(Fernado Sanins)及洪保祿(Angel Bofurull)神父,卻比馬雅各先來到高雄地區。至於有否提供醫療服務則不得而知。
當中國開放港口後,英國長老教會的海外宣道會在廈門的杜嘉德牧師(Rev. Carstairs Douglas; 1830-1877)及汕頭的金輔爾牧師(H.L. Mackenzie),於1860年9月前往北部的淡水及艋舺地區調查及試探傳教的可能性。他們發現Holo(福老)話在台灣也通行,因而建議英國母會派人到台灣開拓,把台灣劃入宣教區。之後宣道會便公開徵求願意到台灣擔任宣教師的人。
沒找到文獻在馬雅各之前有其他歐美人士來台行醫,目前仍應該稱馬雅各醫生是來台灣的第一位歐美醫師及第一位基督教宣教師,也是第一位打算長期來台灣傳教者。杜嘉德牧師曾於1864及1865年兩度陪馬雅各醫生來台。

馬雅各來台灣前的生涯 (註1-4)

馬雅各醫生,蘇格蘭人,生於1836年3月18日,他畢業於愛丁堡(Edinburgh)大學醫學院,也曾到柏林及巴黎進修,學成後在英國的伯明罕總醫院(Birmingham General Hospital)服務。後來他向海外宣道會申請,自願前往台灣擔任醫學宣教師。於是辭去伯明罕總醫院醫生的職位,於1863年8月與杜嘉德牧師,自英國搭乘Polonaise號輪船,經過將近一百四十天的航行,於12月4日安全抵達上海。短暫停留後,1864年1月2日到廈門。他在廈門除了積極地學習台灣也通用的廈門話外,同時也在廈門參與當地的醫療傳道工作。
1864年10月5日,為了考察將來的宣教區,杜嘉德牧師及馬雅各醫生在僕人吳文水及兩位廈門信徒陪同下,搭乘帆船Chusan號抵達打狗。先在附近觀察了一星期,也體驗了前述於1859年捲土重來的兩位天主教神父的艱苦。他們先步行到台灣府(台南),在城裡住了一星期後回打狗,也到了埤頭(鳳山)住一天。30日返抵廈門。經過半年多的籌備,馬雅各醫生於1865年5月,正式前往台南,開始在台灣傳教與行醫的歷程。
馬雅各醫生志願前來台灣的事蹟,民視電台的《台灣演義》於2009年11月29日播出〈台灣演義-西方醫學在台灣〉,之後還上傳YouTube。節目在報導有關馬雅各醫生的事蹟時,影片的旁白說了一段非常有疑問的「史實」。旁白說因為太平天國叛軍在漳州作亂,廈門的傳教工作不得不暫停,所以馬雅各醫師轉往台灣。如上所說,英國的長老教會為了到台灣宣教,早就做了不少準備工作,並不是因為戰亂才來台南。較詳細的根據請看下一章的討論,會說明這個節目的誤會處。

馬雅各到台南

馬雅各醫生自廈門乘船,於1865年5月28日(或29日)抵達打狗的旗後(今高雄旗津港)上岸。因為要以醫療來幫忙傳教,助手中也包括有受過一些醫學訓練的黃嘉智。大部分文獻說他們徒步走到台南,但也有說從打狗「他們仍以航海的方式扺達府城」的說法(註3)。以前談過顏振聲甚至說1865年5月28日從廈門直接到安平登陸(註4),這是誤會,我上面提到的拙著曾考證過(註1)。
更莫名其妙地,《歷史教我的醫學》書中說馬雅各1864年10月28日登陸旗後(旗津)(註6),年份不對月份也有差。他列出的參考資料中沒有一本如此寫,顯然他抄錯了而不知,錯把馬雅各第一次於1864年10月5日出發來台探查的年月(1864年10月)與正式1865年5月到達旗後的28日混用,變成1864年10月28日為正式登陸台灣,來台灣傳教行醫。
江漢聲在《成大醫訊》2010年第21卷第2期寫一文〈從馬雅各、新樓醫院談烏腳病地區的膀胱癌我和台南醫學史( 
http://teach.med.ncku.edu.tw/newsletter/2102/21.pdf )

〉(註7),對我的質疑回應如下:

「本人覺得有必要說明事實經過,俾釐清始末真相。本人在書中所引用的是該篇第一個參考資料,由陳順勝醫師所寫的一篇論著《台灣早期基督宗教對醫學教育與醫療之影響》。茲把引用之該段全文再敘述如下:
1863年8月初馬醫生受派為英國長老教會海外宣教師並隨杜嘉德牧師搭船抵香港,翌年到廈門,積極學習語言。1864年10月5日馬醫生與杜嘉德牧師搭船到台灣,在打狗上陸,在台灣逗留三禮拜觀察了解,曾到台灣府(台南)、埤頭(鳳山),留下很深的印象回到廈門,積極籌備台灣的醫療傳道事工。一行八人於28日從旗後上陸。是日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設教的紀念日,亦是英國母會在台灣宣教的紀念日。」
江副校長(現任校長)的回應更是值得討論,這就是會有如此錯誤的樣版。(註8)
1. 馬馬虎虎:找到陳順勝醫師那文,江副校長上面的解釋並沒說陳教授該文,一處提到1865年5月「馬雅各醫師來台宣教及醫療」,另一處1865年「馬雅各醫師來台啟開了台灣西洋醫學」。顯然沒好好看,馬虎地引用別人文章的片段及無邏輯推理的結果。
2. 無邏輯的推理:上述引用陳順勝那段,陳教授文的確不幸地漏了一句「1865年5月」於「一行八人」前。不知江副校長為什麼由此可推論創造出「馬雅各於1864年10月28日登陸旗後」。馬雅各於1864年10月5日到打狗,逗留三禮拜,所以應約於10月26日離台回廈門,那時代的船程,從上章的討論約兩天,那段又說「回到廈門,積極籌備台灣的醫療傳道事工。…及一行八人」,回到廈門最早10月28日,回去後又要積極籌備,怎可能1984年的10月28日,又再回到台灣?只要簡單地想想就知道絕不可能,沒邏輯的推理。
3. 諉過於他人:該段又說「由於陳醫師和其參考賴永祥教授的資料都是台灣早期醫學史的權威,故本人未再閱應證其他資料」。不知為何拖賴永祥教授進他自己的錯誤。賴教授考證詳盡,從未如此寫過。沒詳細查證就諉過於他人的心態。
4. 沒讀自己列出的參考文獻:江書該章後面列出的參考資料至少有4文或書,都列有正確日期,顯然他根本沒看他自己列的參考資料。

府城遇挫撤退到高雄

到府城後,打狗海關的長官William Maxwell好意幫忙,租到看西街亭仔腳的一間房子(圖3),於當年6月16日開始先講道再看病配藥。屋前落當佈道所,後落當醫館及藥局,這是台灣第一家西醫診所。1865年6月16日這一天也因此成為英國長老教會日後的「在台設教紀念日」,應該也可說是開啟台灣現代醫學的紀念日。

不過,除了當時台灣人民的仇外心理外,也因為他醫療服務的成功,引起本地中醫們的嫉妒,鄰里巷弄間傳出了馬雅各醫生殺人藏屍及取心挖眼做藥等種種的謠言,遂發生憤怒群眾威脅攻擊馬雅各醫生一行人的事件。7月9日(星期日),民眾包圍醫館兼佈道所,揚言要拆毀醫館。領事郇和(Robert Swinhoe)跟清廷政府交涉無效,官員根本無意處理暴亂。而且清廷非但不幫忙阻撓暴亂,反而是請馬雅各醫生一行人離開台南以息眾怒。馬醫生無奈之餘只能關閉傳道所兼診所,暫退去鳳山縣的打狗(高雄),那裡有英國領事常駐,也有些進口鴉片或出口樟腦的洋商們。關於早期台灣民眾與現代醫學的衝突,有不少文章討論,賴永祥的文章在其史料庫中,可容易地找到資訊(註2);另外《教案—清季台灣的傳教與外交》一書中也有不少討論(註9)。

在高雄地區的醫療傳道

馬雅各醫生在旗後先租一屋居住,星期日為幾位外籍人士舉行禮拜,其他時間就為當地住民治療疾病。透過醫療,他逐漸獲得民眾的心。9月19日杜嘉德牧師離台回去廈門。馬雅各自此更一人身兼兩職,是醫生也是傳道者。不過馬雅各是宣教師,不是牧師,有本書把他冠上牧師的職銜(註9),可能是誤會。我沒看過他後來回英國後再進神學院就讀的紀錄。

1865年12月,馬雅各醫生在旗後租到一座兩進的厝。次年6月,馬雅各醫生將其所租之地改建成禮拜堂,這是長老教會在台灣建築的第一間禮拜堂。廈門的Swanson牧師7月來幫忙五星期,並於8月12日舉行第一次的聖禮典;賴永祥有篇文章對此房子及禮拜堂有較詳細的討論(註3)。
在打狗旗後時,病人數量增加得很快,到1866年9月,馬雅各醫生在旗後又另外開設了一所可容納八名住院患者的醫館,俗稱打狗醫館或旗後醫館。這應該是台灣的第一所西醫醫院(圖4),吸引了高雄、屏東,甚至遠達澎湖的病人前往就醫。
除了醫務外,馬雅各醫生也進行宣教及主持星期日的禮拜,他的醫療傳道很有進展,信徒人數很快地增加,以至於1867年7月又再開設了另一間禮拜堂。1867年12月13日李庥(Hugh Ritchie)牧師夫婦抵達台灣協助馬醫生,他也安排了1866年時曾來打狗的海關醫官萬巴德醫生幫忙照顧旗後的醫館,才得以於1868年3月到香港與未婚妻Miss Mary Anne Goodall結婚。
  馬雅各醫生不在台灣的期間,嚴重的「埤頭迫害事件」於1868年4月發生,甚至有位信徒因而死亡。同時再加上樟腦紛爭,同年12月初英國靠著強大武力,發動砲艦佔領台灣府的安平港與砲台,迫使清廷接受和約之條款,賠償教會以及保障基督教的傳教自由。馬雅各醫生看到重返台灣府城的機會,把打狗及埤頭的宣教工作移交給李庥牧師,打狗醫館則請萬巴德醫生照料(白尚德的書裡說,萬巴德醫生照料台南的醫館是誤會)(註10),於1868年12月26日由海路搭船從安平登陸重返台南。
圖4 在打狗的台灣第一家西醫醫院

重返台南建立醫療

  1869年1月,馬雅各醫生在二老口街(現今台南啟聰學校博愛堂附近)租到許厝,開設醫館與禮拜堂。根據討論教案那本書中所言(註9),之所以選擇二老口街,可能是因為那房子緊鄰英國領事館,而英國領事館對面就是知府衙門。此次重返府城的馬醫生,語言更為流利,再加上醫療服務的好名聲早已遠播,醫療及傳道工作都有顯著進展。

這棟在二老口街租的大厝,前進作為禮拜堂、中段為診療看病之醫館、後進作為宿舍,後來教會稱之為「舊樓醫館」,民間仍稱之為「許厝」。大概是因為後來另擇地點蓋了新的「新樓醫館」(圖5),原來的醫館也就被稱為舊樓。從有些文獻看來,「舊樓醫館」繼續與新醫館並存了好一段時間,第I-1章曾提到的宋忠堅師母曾有意將舊樓改成婦女專門醫館,並未成功。但不知舊樓的醫療服務工作何時何故停止。
顏振聲在「南部教會傳道史」(註4)中說,由於有很多重病的患者因為馬醫生的治療或手術治好了,到處宣傳,遠近南北各地來就醫者日多。在當時,這座醫館可容納50-60人。潘牧師著作的《馬雅各醫生傳》(註3),有一章談馬雅各執筆的1868-1869宣教報告書,內容提及1869年5月就有80名病人住院,當月看門診病人1067人,還列出當時不同疾病的患病人數。
馬雅各醫生除了醫療及宣教工作外,還訓練培養傳道及醫務人才,推行台灣的羅馬拼音字(白話字),並翻譯聖經,對台灣貢獻很大。關於這個部分的事蹟,在稍後〈南台灣的歐美醫師對台灣語言的貢獻〉單元有更詳細的討論。
平埔族及原住民
  1865年11月,馬雅各醫生與台灣府海關的朋友必麒麟先生(William A.Pickering)前往台南東北山區(現今新市、崗仔林一帶)拜訪西拉雅(Siraya)平埔族人。此舉開啟日後與平埔族人多方接觸的開始,並且因此而有很好的傳教結果。下面會討論,這與他提供的好醫療有關。必麒麟的書中有一章詳細描述了這次的旅行(註11)。我在另一章(I-8)也會更詳細地描述此次旅行。這裡只是扼要地簡述這次的旅行。
必麒麟和馬雅各兩人,帶著僕人和苦力背負糧食、藥品走進山區。他們稱自己為「番人」,而當地又有不少荷蘭佔據時代就有的村莊,因此兩百年後的平埔族人仍認為他們是「紅毛親戚」,熱情地款待。馬醫生為生病的人診治更受到熱烈歡迎,鄰近村社都邀請他們去行醫傳道。他用中國話(那時指Holo話)講道,除了與原住民有接觸之外,一次前往附近村莊時也曾經過一客家庄南庄。
當時排灣族在另一個村莊,聽到馬醫生來的消息,特地派人請馬醫生治療頭目的疾病。因為排灣族的住屋,有些用頭蓋骨及辮子來裝飾(註11),因此這一次原住民區的旅行,使馬醫生對平埔族留下深刻印象,感受到他們接納、友好及歡迎之意,使他日後積極向平埔族及「生番」(排灣族原住民)傳教。
另外在潘稀祺的《馬雅各醫生傳》中(註3),提到在香港的一個英國人John Thomson於1871年跟馬雅各一同去平埔族區訪問,這次訪問的文章及照片,刊登於他的著作Through China with Camera一書中,但我沒有找到這本書。書中提到那時馬雅各醫生自己正在病中,還堅持去醫療傳教,由此即可說明為何他能如此成功地與原住民建立友好關係。不但附近的西拉雅,更北部的洪雅(Hoanya)平埔族,他的好名聲甚至傳到中部巴宰族(Pazeh),主要仍是因為醫術好而較容易與各平埔族及原住民接觸。
另一個跟原住民有關的典故必須一提,他去平埔族地區時,看到用羅馬拼音的荷蘭時代平埔族語言書寫的契約。啟發了他用羅馬拼音字來寫聖經的想法,對提倡台灣語文發展很有貢獻。關於這方面的事蹟,另有單元詳細討論,在此不多說。

馬雅各醫生的醫學貢獻

前面談到馬雅各醫生1866年6月在看西街開始傳道及施醫,顏振聲、賴永祥、白尚德及其他人所撰著述都說是因為他醫術高明,加上沒有向患者收取費用,效果又顯著(註3,4,10),所以不到十天,醫館就門庭若市,就醫者每日達五十人以上。不過他成功的醫療服務,似乎造成了反效果,引起嫉妒而導致群眾暴亂。

另外,必麒麟的書中也記述:「馬雅各醫生使用奎寧及在白內障和切除腎結石手術上所完成的神奇治療,不久就從全島各地吸引無數的病人來。」(註11)他還說馬醫生是傑出的外科醫生,求助於他的病人也有眼疾、難產等各式各樣的病症,常是四處求醫無效時,才轉而求助於馬雅各醫生。
陪同馬雅各前往原住民所在地區的必麒麟,對馬雅各的醫術印象深刻,他在自己的書上說,與馬雅各醫生同行,很受原住民的歡迎。他治療原住民的瘧疾、熱病及眼疾,可說像奇蹟一樣(註11)。他這些顯著的成就,還有一個重要因素:他的醫療隊伍中有一位平埔族婦女,這名婦女同時又可擔任她故鄉跟教會及馬雅各之間的聯繫(註3)。
因為醫術好,馬雅各醫生得以接觸西拉雅、洪雅、巴宰等各地原住民,譬如1870年大社(台中豐員附近),二位青年受雇於必麒麟,傳遞信件前往府城。必麒麟帶他們參觀醫館,因而得知馬醫生醫術高明。同年烏牛欄社頭目開山武干打獵時受傷,慕馬醫生之名前往府城就醫,開啟了中部平埔族醫療傳道的契機。
另外這裡也必須提到,在英國出版的教會文獻中,馬醫生對英國輸出鴉片到台灣頗有批評,他的診所及醫館還招募鴉片上癮者前來治療戒毒。在這份文獻有一處提到五個月間,他幫250人戒毒,還特別說有一半的上癮者成功地戒除了毒癮(註3)。他反對鴉片這件事在當時是很有勇氣的作為,在打狗及府城有為數不少的外商經營鴉片買賣,他反對吸鴉片使得外商的利益受損,惹得外商很不高興。

醫學神技

賴永祥的《教會史話》有兩節談論馬雅各的醫學神技。首先引用了必麒麟的著作,說明原住民眼中的神奇治療。另外有一節談到馬雅各醫生剖腹取嬰的故事,刊登於1921年府城的一份小報上,以「名醫神技」一文刊出。潘稀祺的馬雅各醫生傳,還刊出該小報的全文(註3)。

「名醫神技」大概是作者幼時聽來的故事。此文大略說某婦人滿月臨盆難產,請老馬醫生診治,診斷胎兒不在子宮,非剖腹不可,老馬醫生於是執刀,從左腹剖開,抱出嬰孩,復將腹皮綻合,結果母子均獲安全。每二至三年如此再剖腹兩次。文中說老馬醫生之醫術「技亦神已」,按照此文的描述,在醫學上並不可能。不過該文有下列評馬雅各醫生的話:「醫術精妙,有聲於時,婦孺咸知其名」,「老馬醫生醫德優良,不論貧富,延請立至」。可見當時府城人心目中之馬醫生(註3)。

結語

以上介紹第一位來到南台灣的馬雅各醫生,在台灣初期的醫療工作及貢獻。除了對台灣人民提供醫療服務外,最重要的是他引進了現代醫學,並促使台灣人民接受現代醫學,現代醫學得以在台灣生根,馬雅各醫生的努力功不可沒。他對台灣醫學教育、宗教及語言方面也有深刻的影響,即便是他離開台灣,教會仍能繼他之後持續提供醫療服務,促使台灣醫學現代化繼續發展。

當然,日後有更多的醫師來台,1871年底因為馬雅各夫人生病及懷孕,他們夫婦分別離開台灣返回英國。1883年12月至1885年4月間再來台短期停留。他開啟的醫療及宣教工作依然有人繼續接棒,在他之後的醫療宣教師、「新樓醫館」的建立,及其他醫學典故,值得之後再多多討論。

非常感謝賴永祥教授、潘稀祺及台南新樓醫院出版的《台灣醫療宣教之父—馬雅各醫生傳》,供給許多資料及圖片。還有廈門大學的Professor William Brown教授及譚朱春惠女士幫忙找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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