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29日 星期日

思想貧瘠及箝制--最「菁英」的思想箝制

思想貧瘠及箝制--最「菁英」的思想箝制
      -- 醫界身教的回顧及影響(5

朱真一    St. Louis大學及Glennon 樞機主教兒童醫院小兒科

前言
     拙作〈醫界身教的回顧及影響〉系列,在本刊(《台灣文學評論》寫了好幾期(10卷4期、11卷1、2期),寫好身教的深遠的影響,主要談可以當典範的好影響,前一期還談父母親的身教(11卷3期)。要寫自己的生長過程,不自我吹牛一番的確很難。每想到要如何不自誇地寫,反寫不出來。
     談身教的第一篇時,曾說負面及壞的身教影響也會歷久不衰。我常覺得在各種場合下,受到不少壞身教的影響。以前常說自己所受的教育、環境及身教,使我思想貧瘠及做事馬馬虎虎。
     使我思想貧瘠最主要的根本原因,我想是「思想箝制」及「填鴨式教育」,那時代從小學到大學教育都很類似。這篇只談思想箝制對我的影響,其實「填鴨式教育」也是種「思想箝制」的表現。我不是醫學教育專家,不會談大道理,只舉些實例來說明,以自已的台灣經驗來討論,算留些那時代的見證。討論的重點仍是本系列主題的「身教影響」。

「最菁英」及「純種」
     在媒體看到或親自聽到台大的師生,最喜歡談自己是台灣的「菁英」,尤其校長們最樂此不疲。台大變成世界百大,要邁進五十大,台大師生是台灣的菁英,以後台大將是世界的菁英學校。醫學系更是,還聽到有人自稱是菁英中的菁英。最會考試的就是最菁英?
     最近在台灣媒體看到討論台大將是或已是「貴族大學」,現在台大學生大部分,台大醫學系也不例外,來自大城市的明星高中。從報章的討論看起來,最近所謂「多元化入學制度」後,學生來自城市或鄉鎮更加不平衡。多元化入學制度,本應該注重學生來源的多元,避免學生的性質類似。用甄選制度招的學生看來不但沒多元化,反而找到背景更相同者,更「純種」。
     1958年我參加的聯考,我們新竹中學那年,178位畢業,六十幾位考上台大,經常要下田工作的鄉下孩子,憑聯考一樣可考得很好。不像現在的台大,據報章說來自新竹縣的不到1%。那時代的醫科學生,也較多元化。我們班上本地籍(非僑生或外國籍)考上或保送的,有來自馬公、宜蘭、屏東、花蓮較偏僻地區的較小城市的中學,中型城市的新竹、彰化、嘉義中學也都有好幾位。從媒體及網站的討論,比現在的台大醫學系更多元化。

「菁英」的老師更純種嗎?
     在這「最菁英」的醫學院,教師們有類似的問題嗎?我讀醫科時的教授,絕大部分的教授是受過日據時代更「菁英」的教育者。因為台灣人在日據時代受歧視,能上醫學校者的確困難,家庭的背景可能更「純種」。
     從我1965年的畢業紀念冊,醫學院的專任教員名單中。約一半畢業自台大醫學院,略少於四分之一自前身的醫學部,7-8%自台灣的醫專。共不到10%來自日本的其他帝大(東京帝大6位最多)、醫大或醫專,5%來自中國(內有日本醫學校畢業的),另約5%是台大其他學院畢業生教基礎醫學。那時代的老師,很大部分讀過或畢業於高等學校或豫科。
     或許是我的偏見,因我很喜歡日據時代的高等學校或醫學部豫科的教育,雖然是日本殖民地,他們那時代享受相當自由主義的教育。戰後又有不少醫師學者自日本回台。我那時較不覺得教員有「太純種」的感受,可能那時不太瞭解多元化的意義。
     目前台大醫學院臨床醫學的教員醫師,比我就學時代就更「純」了,早期受過日本教育的早已退休。目前教員絕大部分是台大醫學院畢業,最主要在台大訓練,還好大部分的副教授以上的教員,到過國外不同的醫學中心進修及研究,有不同多元化的經驗。
在此一再談到「純種」的問題,跟以後的討論有關。任何組織越純種,以後越沒有異議的聲音,可能較不會進步。下幾章會一再討論這問題。

「思想箝制」作怪影響教育
     以前談過不少,我自己認為我思考問題時,常常只有一種想法或只想一種可能性而已,很少考慮其他想法或可能性,不會也不知去懷疑,更沒受到如何去懷疑的訓練。想這跟整個社會中瀰漫的「思想箝制」有關,教育體制及老師們的思想箝制,導致我思想貧瘠及思考能力薄弱。
     談到「思想箝制」,大家總以為只是政府的作為或政治上的議題。我這裡談較廣義的「箝制」。凡是限制別人的思想或文化上的種種作風、尤其對「異議」箝制,我都歸類於「箝制」下。我們從小被教要接受上級的教導,尊敬及服從長輩權威,下級不能去懷疑上級,這些就是「思想箝制」的表現。
     最糟糕的是,上級就是有明顯的錯誤,下級也沒有人願意或膽敢出聲,因為大家知道提出異議的下場會如何。小學、中學時可能被記過,譬如我以前在在本刊談新竹中學時的經驗(本刊10卷2期),好學生質疑老師上課講錯會被記過。大學或醫學院的實習課,像臨床各科,靠「印象」給分數的場合,我總覺得當時的學生們,不喜歡表達跟上級不一樣的意見。
     不單單是政治上不准有反對政府的的言論或行為,文化上也一樣以中國文化至上來教導來箝制,我高中時表達獨尊儒家不對,說儒家的鄉愿或偽君子最多,這樣就是「思想有問題」,差點被送到警備總部(本刊10卷2期)。
當我剛到美國時,在一普通的社區醫院,馬上就感受到「思想箝制」教育下的問題。我很快地領悟到,美國訓練出來的醫師或學生,盡量表達他們跟上級不一樣的觀點。就是診治病人,注意到美國醫師很注重疾病的鑑別診斷,強調考慮還有沒有其他的可能性。很快體驗到我在台灣所接受的醫學教育的缺點:思想貧瘠及思考能力低落。
     在本刊上面提到的諸文,自己在美國的經驗,不管是第一年的社區醫院,學術性的各大學醫學中心的訓練,科學研究為主的加州大學,以及以後30多年的擔任教職的醫學中心。我最常寫到的是指導我的前輩與同事,富評判性的思考方式,不輕易地放過疑點,各種機構、社區、或社會多異議的聲音。或許這就是不少人稱的「自由主義(liberal)」思維。

「最菁英」教授擅改歷史
     從前接收的「最菁英」的教育,不管是師承自戰前日本或戰後來自中國的教育體制,相當的「箝制」。不但制度或上級的「箝制」下有框框,更多自己來限制自己的「自我設限」。
     1980年代後期開始,我業餘時間開始注重台灣的歷史文化,對台大醫學院歷史是我最早去探討的一項,開始瞭解到這思想箝制如何由「最菁英」的教授們推動。最菁英的領導階級,敢改寫醫學院的歷史,擅改文稿的態度令我吃驚。
有些教授很怕事,其實該說他們很懂得「揣上意」。醫學院戰後改制40週年時,出了本特刊《楓城四十年》(圖1)。不知是哪位教授或教授們的主意,發現書上最後的歷史年表,把一位最早到美國留學的教授從名單刪掉。
     細菌科的鄭翼宗教授被刪除,只因為鄭教授留學後不敢回台,最後到中國去,鄭教授的屬下,在「白色恐怖」時代,被逮捕甚至有的被槍斃。如此重要的歷史年表,就膽敢刪除鄭教授最早留學美國的事實。後來總編輯的前院長自己寫文章說他刪掉鄭翼宗,因為怕列入鄭教授名字,會出問題而改寫歷史。明顯地是自己的「自我設限」現象,並不是上級的限制。
     類似地,當台大醫學院成立100週年時,徵求校友寫稿出紀念特刊,因對「異議份子」生涯有興趣,當時投稿幾篇討論「異議份子」校友。就是解嚴十年後,當編輯的菁英教授,還是一樣地擅改那幾篇文章中他自以為「敏感」的字句,另一「最菁英」的「自我設限」。

校友會刊編輯的刪改
     台大醫學院的校友會稱為「景福會」,會刊《景福醫訊》的編輯,也經常類似地,自我設限地刪改,去抗議時,還說「本諸編輯職責略加修改」。原來「最菁英」領導階級的教授,認為推動「思想箝制」是他們的職責。到底什麼樣的內容需要箝制?最菁英的教授的「自我設限」到什麼程度。
     1990年的北美校友會在聖路易召開,那年我當會長,我在校友會時,特別舉辦了一場台灣文化研討會。會後我寫了一文報導那場研討會,刊登於校友會刊《景福醫訊》。有4處被編輯刪掉。被刪除的是:
    (1)「但是(鄭翼宗醫師)在美留學後不敢回台,因為怕二二八事件牽累,留在日本,後來轉去中國,在中國文化大革命中受苦,最後又離開回到日本。(2) 「他(陳榮吾醫師)說台語配詞的日本歌謠及日本調所以盛行,是因為當時台灣民眾對政府統治不滿所激發的懷舊心態」。(3)「另一校友朱真一也補充客家台灣話也可用同樣方式(漢羅並用)處理。後來他用客家話演講,並舉例說明客家台語兩種書寫方式」。(4)「所謂的國語政策志在消滅台灣的語言,所以要努力提倡台灣語言」。
     吳景裕校友,筆名「陳雷」,用台灣語言寫文學作品的有名作家,是研討會講員之一。當他知道我的文章被刪改時,他寫了封信去景福會抗議,說「台大醫學院是台灣最高學府,母校不但是台灣醫學界學術界e(的)先鋒,而且應該是學術界e(的)領導者,對學術自由kap(和)尊嚴應該極力維護。母校kap(和)母院若是失去這款自認,我相信真多(choe)校友會非常失望」。
     《景福醫訊》以沒人署名的編輯室回答說,因我沒有聲明不能刪改,編輯「本諸編輯職責略加修正」。去信要求更改,置之不理且不回信。一直到幾個月後,我代表北美校友會回台參加校友會大會,當時醫院副院長的《景福醫訊》總編輯的教授,找我「溝通」,要求我不要在校友會大會中講。我順勢跟他講,若不肯登更正時,我將到《自立晚報》把經過寫出來,他才答應以「作者投書」方式把刪掉部分出登出來。登出後也沒問題,都是編輯的過度自我矮化及自我設限,尤其1991年早已廢除戒嚴令多年了。

《景福醫訊》思想箝制的後果
     本以為只是《景福醫訊》的教授編輯們,把我看成眼中釘,找我麻煩而已,原來這思想箝制還找上資深的教授。讓我們台大醫學院校友們無辜地損失多瞭解台灣歷史、醫學史尤其台大醫學院歷史的機會。請不要以為我自己臉上貼金,下節會談,自十年前,刪除我的文章後我沒再投稿《景福醫訊》。
     我講的是林吉崇教授,他最近看到我在本刊(10卷4期)發表有關台大教授的身教之文,寫封信告訴我,他最近十幾年,沒再寫文稿到《景福醫訊》的理由。《景福醫訊》的編輯們,沒跟他討論就隨便刪改文章。他很不高興,十幾年前就不再投稿了,只好讓校友們失望。
     像林教授那樣資深的教授(1955年畢業),又是學識豐富的醫學史研究者,編輯或總編輯們都是較年輕一輩的教員,對醫學史沒有研究,為何膽敢改林教授的文章?林教授1990年代前半還有文章登在《景福醫訊》。可見我1991年間的刪改事件後仍繼續不斷地上演。要「揣上意」的編輯仍不少,編輯群的年輕輩教員們,「揣上意」較容易升等?或許根本就是更懂得「揣上意」的更上級教授的「授意」、「指示」甚至「命令」?
     我對醫學史有興趣,主要看林教授寫醫學人物及典故開始,因為常看到他在《景福醫訊》上有深度地探討醫學史文章。不像一些人東抄西挖,就自己以為是醫學史專家。林教授教導大家要去探討,要引經據典去找資料。校友們不但無法再看到有關歷史的精彩文章,最糟糕的是,年輕輩校友損失了探討醫學史的典範,怪不得校友中出了些,內容有不少抄襲、錯誤及造假的醫學史專家。《景福醫訊》的編輯們擅改林教授文章的後果,可見「思想箝制」影響深遠。

景福醫外訊
     從上述幾件事看來,這些菁英的院長、副院長執行思想箝制及自我設限,仍認為理所當然。其實那些「敏感」部分就是登出來,沒有情治機關找他們麻煩。他們過度的「揣上意」,過度的獻媚,不知維護學術的自由與尊嚴。「揣上意」這裡講的「上」不只是醫學院的上級。最近看李鎮源教授的傳記《台灣的良知》(李明瑱、林靜靜編輯),才更瞭解到這些作風原來有「目的」,有人想當醫學院或醫院院長,還要找副總統、行政院長或國民黨秘書長向校長關說。
      第2年(1992年),我自己出版了一份刊物《景福醫外訊》(圖2)。登載一些《景福醫訊》不肯登或被刪改的文章及報導。發刊詞上說「... 景福外訊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並非以校友會之名出版,只是個人的行為....古今中外,在位者都不願有異議的聲音,假如社團、機構、社會有種種不公平不對的事情,若沒有人提出指責或反對,豈不等於大家同意贊同,有反對才有討論,才有競爭,才能進步...用此體制外的刊物外訊,非校友會之正式刊物...表達不同的意見...」。
     我認為「.. 辦景福外訊或建言批評母校是種回饋,也許校方不以為然...」。後來本以為「...景福會改組而景福醫訊登了不少建議性及異議性的文章,也不會再隨便改稿」《景福醫外訊》出了四期後停刊。從上述林吉崇教授及我個人一再被改稿看來,台灣社會更民主自由時,「最菁英」的台大醫學院的校友會,依然如故地箝制言論自由,連寫台大醫學院正確的歷史都有人要箝制。
      對母校及校友會建議被箝制後來因看《景福醫訊》的文章,對以景福會(校友會)之名主要到中國旅遊一事頗不以為然,寫文去投稿《景福醫訊》,只說要送審,以後毫無回音。剛好知道《景福醫訊》2001年一月號要由北美台大醫學校友會主編,多謝理事長及主編王政卿醫師要登此篇。後來12月王醫師告訴我,總編輯的教授否決他的決定,不准登此文及另一由李青泰撰文的〈北美台大醫學院校友們已站起來了!!給景福校友的公開信〉。王醫師告訴我,12月底他回台去景福會力爭,李青泰那文被刪改後登出。
     所以又重新再出版《景福外訊》,因為不肯登異議之文的陰魂仍在。想不到台灣更民主自由的大環境中,「最菁英」台大醫學院反開倒車要箝制要封鎖。在電子媒體更能表達不同意見下,我後來用網路出版《景福外訊》將那兩文登出給大家看。為何需要做如此的新聞檢查,要思想箝制要封鎖資訊。這樣的制度下如何能有自由、廣闊、自主的思維?

「經典的」學術箝制動作
     《台灣醫界》(台灣醫師公會聯合會的雜誌)內,有人經常提倡中醫(或稱傳統醫學),深以為憂,因為該雜誌沒有或很少有人為文反對或批評那些文章。1992年底當我看到楊思標教授對中西醫合一之方案一文,更覺需要為文提出不同意見。先經《台灣醫界》總編輯陳榮基教授之首肯,趕緊寫了一反駁之文寄去,也很快地得到陳教授的回音馬上刊登。
      等了三個月才知道此文被封殺不能登。藉口「恐怕《台灣醫界》成為中醫論戰的舞台」。我認為事情應愈辯愈明,只刊登一面之辭而不辯准辯論,怎能令人心服,這是學術上最大的箝制。台灣醫師公會雜誌應該是辯論最好的平台,學術性的討論會被封殺,覺得真不可思議。
      為了封殺我這篇文章,為了否決總編輯的決定,全國醫師公會聯合會可說用了相當「大動作」的手段,由「傳統醫學委員會」開了一次專門批評我的會。開會記錄在《台灣醫界》雜誌1993年5月號119頁刊出。看得出是誰出的主意要把我的文稿摘除。這顯然為了「學術思想箝制」而出的手段,為學術箝制找理由,想不到一些醫界的菁英,用這種「??(無法命名)」的手段來箝制。因為楊教授原文(1992年12月號)及為鬥爭我的開會紀錄都登在《台灣醫界》雜誌上,這真是「經典」的學術思想箝制。
     請人把拙作〈請慎重考慮把資源消耗在中醫上〉打完字,先在《北美洲台灣人醫師協會的年刊》上出版,後來也在《自立晚報》,《醫界聯盟通訊》上以較簡短的文章發表。剛好那時學會在網站出版文章,不久就把此文放在自己的《台灣人醫界專刊》網站內〈有證據的醫學〉章中〈有關中醫〉一節內登出(圖4)。被打壓的文章反而在媒體多方式出現。
     更有趣的是,我這篇文章雖被台灣最菁英人士在《台灣醫界》「謀殺」,網路版出現後,反在中國網站上流通。我前幾年偶然看到,去查時,有陣子找到中國二十多個網站登此文,他們從我的網站轉載,改用簡體字。因不少網站轉載此文,甚至還誤認我是中國展開批評中醫的開啟者,如一文說「2000年前后,方周子,于宗瀚,旧袜子,张景林,朱真一,dawenti,祖述宪等人在网上开展了对中医的批评」。
     台灣只找到一客家網站轉載,不是看該文內容,只因我是客家人。寫出這些只想說明,對中醫的評判,中國比台灣熱烈,中國反沒有台灣菁英人士的箝制作風。台灣的菁英們千方百計想壓制的,中國多方熱烈討論。台大的教授及醫師公會「領導菁英」,為了提倡中醫做這樣的動作應該感到羞愧,這樣的作風看來比中國更專制、更極權、更落伍、更反自由思想。
     話也該說回來,最近幾年的會長李明濱及總編輯徐茂銘兩教授顯然改變了作風,林永豐醫師有4篇批評中醫的系列《替中醫看病》,發表於《台灣醫界》。以後也登其他人寫的回應文章。這種進步的現象,我們應該肯定。
      同樣地,對母校的建議,認為景福會應以回饋母校為主旨,不要由景福會出資率團去遊山玩水為主的考察,這樣的景福會怎能回饋母校? 認為景福會將精力、時間、金錢耗費於中國旅遊,是景福會的要務?是台大醫學院之福?請景福會更能對母校回饋,提昇母校各方面的成就的文章就被封殺。我到現在仍不能瞭解?

此章結語
      無論如何,從自己角度寫的文章,總只挑自己自以為是的部分來講,對自己壞的則可能隱瞞而不談,這大概是人之常情,讀者讀時應有這個認知。這裡主要寫我的經驗,想大家應該知道台灣有些「最菁英」的教授們,推動思想箝制,助長我的思想貧瘠及思考能力薄弱。

(內提到網路登過的,因登網站的小公司倒閉。目前只找到〈請慎重考慮把資源消耗在中醫上〉,請看此部落格的前一份(見下)。其他等以後找到原文再登於此部落格)

請慎重考慮把資源消耗在中醫上

請慎重考慮把資源消耗在中醫上

朱真一 

本文原載北美洲台灣人醫師協會會誌


也轉載於台灣醫界聯盟通訊 以「傳統乎?包袱乎?」為題


二月中幾個國際動物保育組織聯合舉辦記者招待會,嚴厲譴責台灣是稀有動物絕種之元凶發起抵制台灣貨品及杯葛台灣加入關貿總協(GATT)等國際組織。他們指出犀牛角、虎鞭、虎骨等在台灣走私進口,公開地販賣。國際人士一直不了解為何台灣人中國人會如此相信稀有動物器官有藥效。

看到台灣最近在提倡中醫,如公保勞保給付中醫(佔資源十分之一),政府黨國元老之提倡,甚至於西醫界也在推動提倡中醫或所謂中西醫合一,難怪民眾更會深信犀牛角虎鞭有
神效。想來提倡中醫是稀有動物器官流入台灣一大癥結所在。所以看到『台灣醫界』(醫師公會的雜誌)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倡中醫(或稱傳統醫學),深以為憂。尤其是看到楊思標教授對中西醫合一之方案一文,更覺需要為文提出不同意見。

先經『台灣醫界』總編輯之首肯,寄去此文後也得他回音馬上刊登。等了三個月才知道此文被封殺不能登,因為『恐怕台灣醫界成為中西論戰的舞台』。我總以為事講會、醫療示範等等方式不斷地推銷。楊思標教授的文章以及傳統醫學委員會會議記錄,值得我們來討論。

要把資源用到中醫上,首先該討論的是中醫是否有效果?楊教授文中也提及中醫學系畢業生絕大多數執業西醫,很多傳統中醫成藥滲進西醫,有位在各地向醫師藥房推售藥品的藥商告訴我,跟他購買所謂『美國仙丹』prednisolone最多的是中醫。這些事實都表示中醫對自己都沒有信心,如何期望接受過科學訓練的人會相信中醫的功效。

中醫的理論不科學性眾所皆知,但若有試驗或治療的比較數據,沒有理論或病因,有些治療法仍是可以肯定其效果的,尤其是經過與對照群(control group)有不同的數據證實其效果,大部都是用經驗的直覺或傳聞來判斷其效果。記得從前看傅斯年文集,其中就提到他絕不去看中醫,因為一點也不科學。

中醫用藥又是愈稀罕愈好,同樣是角質化的產物,犀牛角很稀罕就很有藥效似的。最稀罕的火犀牛角就更有效的最為昂貴。中國廿年代的作家魯迅在七十年前文中就點出這點,他為久病父親去買藥,因為開方的醫生是最有名的,『以此所用的藥引也最奇特:冬天的蘆根,經霜三年的甘蔗,蟋蟀要原對的,結子的平地木……多不是容易辦到的東西』。此種心態七十年不但沒有進步,反因台灣經濟進步,變本加厲,昂貴地去買走私進口的犀牛角。推廣中醫或中西醫合一,唯有加重一般民眾印象,以為用這些稀罕藥也許真可藥到病除

一定會有人批評我不懂中醫中藥怎能如此批評其效果。中醫中藥經過幾千年很多人口的『試驗』,一定有些效果。可是目前的治療方式,用常識來判斷大家大概都會懷疑其效果。在北美世界日報的世界周刊每星期天有半大頁涂全福中醫之廣告談腎虧。他監製的『萬壽龍虎丸』有虎鞭、鹿鞭(鞭是雄性生殖器陰莖)海狗腎、牛膝、鹿茸、陳皮(乾橘子皮)、人參、燕窩等等三十三種藥材。廣告上說主治『陽痿早洩、耳鳴心悸、久婚不孕、四肢無力……未老先衰、腰酸背痛、精神不足、記憶力減退』等十八項。這種大雜燴的藥物,可以治療那麼多七門八類的徵狀,也不必經中醫師的診治,就可以用郵購(並不便宜每份五十美金)。只稍用常識來判斷,能使人不懷疑中醫中藥之藥效嗎?涂先生的經歷有全國、港九、台北、台灣各中醫師公會理監事或會長等,又是考試院中醫師考試委員,衛生署
中醫藥委員會委員,並不是江湖郎中。

絕對不能全盤否認中醫中藥也有其價值之處,不能一筆抹殺。最值得一提的是中藥導引出來的麻黃素(ephedrine),麻黃素是從中醫治療藥方中的麻黃抽取出來。是由傑出的藥理學家陳克恢博士研究出成果,從此又衍生出無數更好更多的治療氣喘藥品,麻黃早早被淘汰,目前很少使用,但陳博士的貢獻良多。中藥對醫學的貢獻,這是一個最好的範例。若照台灣目前用於中醫中藥的資源方式,這類的研究好似沒人有興趣。從楊文中提及中西醫合一的成果也沒有類似的研究成果。

楊教授文中對西醫中醫之比較,特別強調西醫之劣點以及中醫之優點,有幾點不甚同意。表中列出西醫之『非人性化』,中醫『思辨性高』,西醫之治『病』,中醫之治『人』,西醫之『格式化』,中醫之『個案化』,中醫之『顧全大局』等等,我認為不是中、西醫之差異,那應是醫師個人觀念及執醫態度的問題。好的西醫一樣非常人性化,一樣的『治人』,一樣的『顧全大局』,中醫也一樣可以非人性化,一樣只治『病』或只治『徵候』,也一樣可以『格式化』。

只因為西醫用較多的儀器而認為沒有『人性化』那更是牽強。儀器都是用人去操縱,操縱者一樣可『人性化』地對待病人。很可惜的,在這功利主義抬頭的社會裡,不管是中醫西醫,不管台灣或國外,『人』的優先已漸次下降,『人性化』漸次在社會中淪落。最近接到『林和惠紀念文集』,林醫師去了法國一年回來後,在各種場合或文章中,都在強調『人』的重要。在西方『人』的地位較高,西方的醫界也一樣也較尊重人。在美看過一文描寫一位洋人醫師(當然是西醫)的良醫行徑,值得大家看看,西醫並非『非人性化』。任何好醫師都可以治『人』,甚至治『家』,『個案化』及『顧全大局』。

如今已是分子醫學,基因治療的時代,中醫仍是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前玄之又玄的陰陽五行及經絡之學。醫學及生物學仍有很多用科學不能解釋的地方,但科學一步步地進步,許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漸漸地可以闡釋。可是中醫的基礎理論,經過千百年仍是不能解釋,就是中國四十年中西醫結合,陰陽及經絡之學仍是玄學。台灣自十九世紀末期由基督教會引進西醫,這一百多年,西方醫學又突飛猛進,日新月異,可是中醫這一百多年可仍是原地踏步,毫無進步。

那麼中國的中醫經四十年來的中西醫結合是否有突飛猛進呢?楊文中提出中國西苑醫院陳可冀教授列出的十項,其中中藥項下又有八大項的成果。這十七項中真正在西方受到人注意及推廣到西方醫界的大概只有針灸一項,可是針刺麻醉在西方也未流廣。中國文革後期曾大量宣傳針刺麻醉,可是目前中國經濟好轉有更多外匯可購買或製造儀器後,針剌麻醉在中國也漸漸地減少使用了。其他各項成果在西方醫界沒有人使用。

以自己專行之癌瘤科而言,楊教授文中提及中醫的扶正方劑可延長病人存活率及減少副作用,我在美國連聽說都沒聽說有人願開始做初步臨床或動物試驗。可是中國癌瘤學在世界醫學界有不少的貢獻。他們對鼻咽癌、肝癌、食道癌早期診斷、早期治療,尤其是流行病學的研究,都有許多的貢獻。治療癌的藥品,他們對promyelocytic leukemiacis-retinoic acid治療領先西方醫界多多。中國對世界癌瘤學貢獻不在中醫中藥或中西醫合一,而在科學化的流行病學研究,西醫式早期開刀治療早期癌以及一些正式的化學藥品治療法。

楊教授文中也提及政府公保及勞保受政治壓力,三年前試辦開放三百餘家中醫醫療給付,發現中醫消耗醫療給付之十分之一,而且在繼續增加中。這資源的消耗在中醫上的確問題嚴重。在傳統醫學委員會的會議紀錄中,幾乎每個人都提到擔心這醫療資源的分配問題。難道提倡『中西醫合一』方案就可以解決這問題嗎?

楊教授認為台灣要再建一中醫教育及醫療供應系統成本太高,不符合效益,又說中國可培訓萬名『特考中醫』來打垮台灣經濟,所以必須「中西醫合一」。看起來真似有危言聳聽之感。台灣真需要中醫系統以及接受中國培訓的特考中醫嗎?只要政府堅持只醫療給付有科學性醫療效果的醫療,中國再培訓千萬名特考中醫也不會打垮台灣的經濟,更不必再去建立中醫體系。

在美國不論是保險公司或政府付款不再是醫師或醫院要多少就給多少。對一些可疑的或昂貴的治療或檢查,醫師必須先得到付款單位之允許才能進行。像骨髓移植治療癌症或器官移植,若沒有數據證明這種治療有相當效果,保險公司或政府則不同意付給。有些連核共振掃描(MRI)也都要事先得到批准才能做。

『中西醫合一』的方案,並不能解決資源分配的問題,若只是如傳統醫學委員會近程目標是西醫『修習多少學分後有權作中醫處方』,那資源耗到中醫上去的,不但不會減少反而會加多,只不過是也可分配到西醫上。那時可不只是三百家,或報上傳聞七百多家,將是幾千或上萬的西醫一起來搶分配到中醫的資源,不少西醫都要開中醫處方。難怪中醫界反對西醫成立傳統醫學專科,想來中醫界也不願別人來分一杯羹。中西醫合一方案若演變成如此,那將是台灣整個社會的大夢魘。

西方國家雖沒有中醫之拾題,但是也一樣有類似的問題。最近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討論美國非傳統醫學。這裡所謂非傳統(Unconventional Medicine)是指弛緩(Relaxa- tion)治療:按摩,脊椎指壓術(chiropractice),意象術(   Imagery)精神或能力治療(Spiritual of Energy Healing),商業化體重減輕計劃、食物療法、草藥、針灸等等。這些治療術所以盛行有很多原因。像有些慢性病用什麼方法都不會成功,但是主觀的或疲倦徵症三分之一病人用任何慰安劑(placebo)都有反應。這項Eidenberg等之研究,主要是要讓醫師知道不少病人去參與非傳統治療,在治療時需記得問問病人,他們並未調查醫師的態度。

對台灣醫師公會組成『傳統醫學委員會』的用『傳統』一詞跟上述非傳統(Unconventional Medicine)反而接近。台灣所謂傳統醫學若是中醫,現在各大醫院的醫學該叫什麼?『非傳統』就是英文的Unconventional,那該是差之千里,稱之為正統或如政界的用語主流醫學也一樣令人費解,最好把所謂『傳統』一詞勿用到中醫上去,那將造成不少的混淆。

中醫是否有效仍不知數的時候,用中西醫合一方案來推廣中醫是非常不妥當。楊教授的建議更是令人驚訝。中國推行四十年的中西醫合一成果不過如此,而且有些如針刺麻醉反萎縮專向用西醫的麻醉法,用麻醉儀器及麻醉藥品。中國經濟好轉後一些落伍的中醫醫療相信也漸會被淘汰掉。用那麼多的經費供中醫系畢業生或家醫科住院醫師去中國訓練或用台資跟中國合建『兩岸醫學交流中心』之醫院實在浪費,去學習即將被淘汰落後的醫學。

其他各項建議如各大醫院或各科(楊教授文中列內兒外婦)設中醫部門,各醫學院聘請中國教授來台講授三、四個學分中醫,都是很難令人信服的措施。中醫效果仍是大家懷疑有無效果之際,只是換一包裝叫『中西醫合一』,就能使一般稍受科學訓練的人信服嗎?

中醫努力去研究我倒非常贊同,像上述藥理學家陳克恢博士的精神,去發掘中藥真正有藥效的成份。不應是一再去混雜幾種或甚至三十幾種藥材去做人體試驗。像楊教授文中提及中西醫合一主要成果之一惡性腫瘤的扶正方劑,藥物學及藥理學家應從其中找出何者是扶正方劑的有效化學成分。

對傳聞確有可能有效的藥物,更應先從動物實驗開始做起,然後臨床試驗。先從嚴重病患開始做第一期(Phase 1)有無藥效及毒性,第二期藥效及劑量,第三期的臨床對照群的比較,找出藥物到底真有預期的功效否?對藥物之藥效及劑量無數據就冒然使用到一般病人上,不論有否對照群,都是相當危險而且是不合道德的。

由於『中醫熱』的關係,中醫的研究也變成很時髦的研究。最近有機會看到關於用中西醫結合治療氣喘病的報導,對這計劃的龐大非常驚訝,據說將動用幾千萬台幣,動用八個研究醫院(台大、榮總、三總、中醫、中山、台中榮總、成大及醫)的九個門診,每個門診都有中西醫坐陣同時診斷治療。該文看來好似動物實驗與第三期臨床對照群實驗同時進行,未等動物實驗結果,也好似未有第一、二期毒性及劑量的數據,更未先有少數病人初試(preliminary study),就冒然由八大醫院進行大規模的人體試驗。在美國的醫師及生物學研究者,不少人更質疑此計劃之適當性。也許美國跟台灣不一樣,美國對人體試驗要求較嚴。沒有第一期、第二期或少數人先行初試的數據,絕不敢冒然進行如此大規模的臨床試驗。海外的醫師,尤其是治療氣喘的過敏性病專家及肺科專家,更是質疑花了那麼多
資源能產生什麼結果。尤其是該文強調中醫是『中國文化之寶藏和精髓』,中醫對氣喘病的『扶天固本』的可能性。

台灣醫學學術界如此熱衷於中醫研究有不少壞的影響。其他省市立或較小醫院,有樣學樣,也有不少跟進由中西醫同時診治。由於媒體對此『中國文化之寶藏和精髓』最願附和,也給大眾一個印象連台大榮總都請中醫看病,中醫一定有效罷!全台灣各地的資源,不管是政府的或私人的,都爭向中醫方面去消耗。被世界各國嚴加指責的犀牛角、虎骨、海狗腎等等就會有人走私進口。因此,世界各地環保準備要抵制台灣工商產品,那也將是台灣一大夢魘,台灣醫界、學術界及大眾媒介的中醫熱唯有助長這種趨勢。

我們贊成對中醫以科學化精神去研究,未得到證實前勿用到人體試驗上,或用公保勞保來推廣。台灣的資源有限,是否該把這有限資源好好妥當使用。在這分子醫學的時代,台灣醫學、醫藥保健水準的提高,仍需大量資源來迎頭趕上西洋、日本諸國。目前台灣的外匯全世界第一,正是有可為的時候。請政府私人機構或各種基金會,不要將人民辛苦工作換來的錢拋擲到國外(如美國各大學)或中國,請用到台灣,來迎頭趕上西洋日新月異的醫之及民眾醫療保健上。更請醫界大老們不要鼓吹尚未能被肯定的醫療,消費台灣大量的資源。

人在海外,對台灣社會脫離已久,我們不能去受到中醫在台灣醫療界之影響力。對『中國熱』也不能親身體會,對台灣非常複雜的醫療體系,尤其是資源的給付更缺乏認識。以上所言,不只是個人的意見,不少是與來自台灣的醫師及生物學者討論後的看法。本著關心故鄉的心情寫成此文。不是嚴謹的學術論作,最主要是要提出不同看法,不願只看人云亦云的論調。希望看到台灣醫界有更多不同意見來討論。多多討論,不同意見經爭相討論後,才有較好認識及解答。再度呼籲慎重考慮把資源消耗在中醫上。

(本文作者:美國米蘇里州聖路易大學小兒科醫師)

2013年12月24日 星期二

《臺灣熱帶醫學人物-開拓國際交流的醫界先驅》出版感謝

《臺灣熱帶醫學人物-開拓國際交流的醫界先驅》出版感謝

                                                 
自序(朱真一)

   一向對歷史及人物傳記有興趣,約莫二十年前偶然被人問了一些問題,譬如誰是最早到美國留學的臺灣人?誰又是最早到歐美的醫師?我問過一些前輩,幾乎沒人知道,所以促使我下定決心挖掘、探討這些醫學史人物。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就在我鑽研時,不少珍貴的資料,像寶藏般一件件地出土;此外,我也廣在醫學雜誌、報刊上刊登文章及訊息,請求各界幫忙提供資料。尤其,早期留學歐美者與臺大的淵源較深,我也曾在《臺大校友雙月刊》、《景福醫訊》等刊物撰寫文章,並廣求大家提供資料。
    除了蒐集臺灣的資料,也尋找國外的資料。後來筆者將介紹早期留學歐美的臺灣醫界人士的文章,集結成《臺灣早期留學歐美的醫界人士》1一書,出版了單行本後,收到不少的迴響,令我好不興奮。後來又因為讀《馬偕傳記》,書中提到馬偕牧師發現肺吸蟲症,以及螃蟹如何使人類感染肺吸蟲症等內容,本人甚感懷疑,進而去探討肺吸蟲症的歷史,愈挖掘、發現愈多有趣的話題、典故及人物。順便一提,《馬偕傳記》作者對馬偕牧師如何發現肺吸蟲症,以及感染肺吸蟲症的途徑之說,都是一場誤會2,詳細的考證請見參考文獻23
    至此,開始寫以「從醫界看早期臺灣與歐美的交流」為主題的系列文章,對我而言,這些有趣又富意義的醫學史真可說是美不勝收,再集結最早期的二十篇,出版《從醫界看早期臺灣與歐美的交流》(第一集)3,書中有一半的篇幅探討與熱帶醫學有關的人物及典故,對臺灣的熱帶醫學發展漸多瞭解,更注意到臺灣對世界的貢獻。
    臺灣的現代醫學,是從歐美醫界人士到臺灣後開始算起,在日本佔據臺灣後漸漸蔚成醫學主流,二次世界大戰後更是深受美國及世界衛生組織(WHO)等影響。其中,臺灣的熱帶醫學更進一步蓬勃發展,成功地撲滅瘧疾,使臺灣成為全世界的模範。每當尋找資料時,看到臺灣的成就與貢獻,「與有榮焉」之感油然而生。這些令人自豪的醫學榮耀,臺灣的一般民眾多所不知,連醫界人士也不甚清楚,我總覺得有必要寫下來,與大家分享。
關於臺灣根除瘧疾的歷史記述,之前已經有不少,當時的研究及工作人員都非常努力。幸虧那時臺灣有這些獻身的工作人員,整個團隊不但根除臺灣的瘧疾,提高臺灣人的健康,以後更貢獻世界。可是很少人專門寫這些臺灣的醫界英雄們,為什麼他們使臺灣變成世界的模範,以後還向世界各地提供人才及技術的服務。
筆者最有興趣的主題「臺灣與國際的交流」,更是精采。他們先到外國留學進修,促使臺灣有成後,進一步到世界各地當顧問或各種方式的傳授經驗、技術與知識。跟不少世界各地專家及組織合作,熱絡地參與國際交流。熱帶醫學是臺灣與國際交流最頻繁的領域,交流是雙方向,而且深入又有意義。他們不但到較落後的發展中國家貢獻所長,臺灣對先進的國家,譬如美國海軍第二研究所,廣納臺灣人參與知識與技術的發展,對美國及世界大有貢獻,大家會覺得很光榮。
最近的報導更可說明我的這份光榮感。肺吸蟲症最早是在臺灣發現,對肺吸蟲的臨床研究也最有貢獻3,而且肺吸蟲的生活史最早也是在臺灣完成研究,最後的傳染途徑多是經由螃蟹,不過世界上有些地方則是小龍蝦,而非螃蟹3。因之前看到中國進口小龍蝦,我特別寫了一文發表於去年(20093月的《科學月刊》4,請大家不要生吃小龍蝦,小心會得到肺吸蟲症。想不到,今年(20106月初,在美國此地(St. Louis, MO)的電視上看到,Missouri州發現生吃小龍蝦引起6例的肺吸蟲症,當地衛生局還發出警告,希望大眾及醫師注重這類情況,同時,臺灣的研究成果馬上得以應用。
前面談過二次世界大戰後,臺灣的醫學,包括熱帶醫學在內,受到美國的影響遠比其他因素更為重要。從本書所討論的醫學人物及各種典故中尤看得出來,除了來自美國的影響加重外,臺灣的醫學更趨多元化。本書討論的人物有美國人、日本人,以及回到中國後,再轉往臺灣的馬來西亞華僑,當然,探討最多的還是臺灣的前輩,尤其是臺大畢業的校友或臺大的師長。
寫下這些與醫學有關的歷史,另一個主要原因是臺灣人應掌握臺灣醫學史的詮釋權。我這一生離開故鄉,遠渡美國奮鬥,甚感慚愧,自己來到美國後,才對臺灣歷史開始有些許了解,才知道臺灣醫學史的寶貴。我們仍需努力,找出正確的臺灣歷史。中國近年來全力推動臺灣史的研究,而臺灣的政府及美國人也正在扭曲及切割臺灣的史實5,6,我們需要努力書寫正確的歷史。
本書以原發表的日期為順序,因為每篇獨立發表,前言有些重複。除錯誤的資料及錯字外,儘量保持原出版時的內容與文字,因為怕改寫時,引用參考資料會產生錯誤。資料可能日新月異,若有新資料出現,會在文中聲明並加以補註。
非常感謝《臺灣醫界》、《臺北市醫師公會會刊》及《當代醫學》給予版面刊登拙作;感謝有些讀者在雜誌上看到我的文章後,來信提供更多的資料或更正;更有不少前輩、師長、同學、朋友來信鼓勵,非常謝謝,為了本書的出版,寫序推薦者,更感謝他們。
很感謝許多願意提供並更正資料的前輩與朋友,尤其是日本的橫川綠(剛過世不久)、森下恭子,北美的梁鑛琪、賴永祥、周聯彬、陳錫煊、彭謝櫻妹、John Cross、張淑初、黃碩文、野口正彥、朱春惠、李東壁、周丕烈,臺灣的范光宇、連日清、林吉崇、陳瑩霖、韓良誠、陳榮基、林炳炎、蔣理容、陳玲津、師健民、梁德成、林正琴、連秀美、謝奇璋、陳恆安、陳凱劭瑞彬、周佩毅等前輩或朋友(略敬稱,大約依年紀先後順位)。當然,還有其他各篇文章中提到,以及更多從未列名的前輩或朋友的幫忙。
感謝各醫學中心的協助,如臺大醫學院與公共衛生學院、高雄醫大、成大學醫學院、國防醫學院、馬偕醫院、新樓醫院、彰化基督教醫院。特別感謝我服務的St. Louis大學的醫學中心圖書館,尤其是Inter-Library Loan Office,幫忙找到不少早期的文獻。同時,感謝臺灣及世界各國允許我使用照片的個人、學校、基金會、出版商或其他機構,已在各篇文章中提及。
此外,我很感謝臺灣醫師公會全聯會及臺北醫師公會的李明濱理事長,以及《臺灣醫界》總編輯徐茂銘及編輯黃嬿庭,《臺北醫師公會會刊》總編輯曾春典及執行編輯劉淑姿,《當代醫學》發行人廖運範、每月一書的編輯賴其萬及許翠玲等人的容忍及幫助。當然,還要感謝出版此書的臺大出版中心的執行主編徐衍珮小姐。沒有他們的幫忙,我的這本書不可能出版。
最後感謝母親朱范臺妹女士的教導,以及幫忙我閱讀日文文獻,內人楊美華的支持與容忍,才能讓我自由發揮。沒有她們,我不可能有這樣的好機會,從事我個人很有興趣且認為富有意義的工作。
最後,更歡迎大家繼續來信、來電或E-mail給我,請多多指教並提供資料和線索。早期臺灣和國際的交流,尤其是歐美,很有歷史意義,從各個角度都可以深入探討。在此,先謝謝大家,我的E-mailchuj@slu.edualjychu@yahoo.com(請寄送兩處),Fax314-268-4081,住址:Dr. J. Y. Chu, Cardinal Glennon Children’s Hospital, 1465 S. Grand Blvd, St. Louis, MO63104,電話:314-577-5638(辦公室若無人接聽,請留話)。再次謝謝大家的共襄盛舉,請協助提供更多資料。

〈參考文獻〉
1.  朱真一:臺灣早期留學歐美的醫界人士,臺北巿,望春風文化,2004
2.  朱真一:馬偕牧師及偕醫館發現肺吸蟲症的誤會,臺灣文獻,2010; 61:331-350。(臺灣文獻館的網站上可找到)
3.  朱真一:從醫界看早期臺灣與歐美的交流(一),臺北,望春風文化,2007
4.  朱真一:吃小龍蝦或大閘蟹?─肺吸蟲症要關切,科學月刊,20093471222-225
5.  朱真一:臺灣醫學史不容扭曲改寫—NATMA的角色?北美洲臺灣人醫師協會2009年會刊,200950-52.,網站:http://tinyurl.com/y8cghz
6.  朱真一:臺灣歷史的詮釋權及扭曲Aurora(極光)20103. 23);18110-11。網站: http://blog.roodo.com/aurorahope/archives/12033467.html
     

《府城醫學史開講》更正:

《府城醫學史開講》更正:

非常感謝王立楷兄的詳細校讀,發現校對及印刷的一些錯誤。

1. 39頁第10-11行:
「在甘饒(堯)理醫生在19343月先到台南新樓醫院」,後漏寫了「1935年甘饒理回到彰化,而李約翰19363-11月到彰基當院長」,「193611月接任李約翰醫生的院長職位直到19373月」之後應加「甘饒理接李約翰在彰基的院長職」。
2. 41頁(其他頁一樣)參考文獻4「潘稀祺(打必里大宇)」,「打必里大宇」較好。
3. 50頁參考文獻11-13應刪除,因刪本文,忘了刪參考文獻
4. 51頁倒數第4行:南部教會醫療史 -> 南部教會醫療傳道史。
5. 55頁第16-17行及第67頁參考文獻7:〈從馬雅各、新樓醫院談烏腳病地區的膀胱癌我和台南醫學史〉,在我之前,漏了「,應為為〈從馬雅各、新樓醫院談烏腳病地區的膀胱癌我和台南醫學史〉。
6. 56頁倒數第3行:「從上章的討論約兩天」,因改了章節安排,「上章」應該說「上面」的討論)
7. 57頁第11行:28 -> 30
8. 60頁第17-18行:「英國領事館對面就是知府衙門」。依67頁參考文獻9如此寫,更多文獻說英國領事館(或英國副領事館)在台灣府署的東鄰
9. 61頁第6行:南部教會傳道史 -> 南部教會醫療傳道史
10. 64頁倒數第11行、第115頁倒數第5行:台中豐 -> 台中豐
11. 《府城醫學史開講》第63頁最後一行的「腎結石」,來自賴永祥的網站(http://www.laijohn.com/book3/202.htm):「據必麒麟(W. A. Pickering)述:醫生使用奎寧及白內障和切除腎結石手術上所完成的神奇治療」,非自英文原本。原文用
Lithotomy”;所以「膀胱結石」較好。
12. 85頁第1行:樂 ->
13. 86頁參考文獻8「潘稀祺」之後少了「(打必里.大宇)」
14. 99頁第3行: ->
15. 99-100頁:2應用在第4行的小標題後。
16. 102頁倒數第9-10行:「用教會白話字表達,這對現代讀者而言,或有「文字『障』的感覺 ,但對研究台語文的人而言,確實是寶庫」---「文字『障』---; 
文之前的「號多餘的,應刪除)
17. 107頁第8行:口帶 -> 口袋
16. 108頁第11-12行;第109頁參考文獻13;第172頁參考文獻9;第195頁參考文獻2列出)「台灣白話字文獻館」的網址應為:
http://www.tcll.ntnu.edu.tw/pojbh/script/所列出的:http://www.tcll.ntnu.edu.tw/pojbh/script/artical-dta349p.htm是該網站以「顏振聲」為作者的網頁。
18. 109頁第3行:最後少了)
19. 113頁倒數第8行:觀忿 ->
20. 120頁參考文獻3:萬巴醫生 -> 萬巴醫生
21. 124頁第11行:大學醫學院後 加「知道」於「劉醫師畢業於Indiana大學醫學院後,我去信----前較好
22. 125頁倒數第8-9行:「同志社是西洋傳教士在京都所設立的學校」有問題。原稿
同志社是留美的教會人士在京都所設立的學校」較對。
23. 三十七、第140頁參考文獻誤植;(註:校對到最後排版時誤植)
  1. 朱真一(2004),《台灣早期留學歐美的醫界人士》,台北,望春風文化。
  2. 韓石泉(2009),《六十回憶;韓石泉醫師自傳》,修訂第三版(韓良俊編註),台北,望春風出版。
  3. Lin CT, Gey GO, Richters V. (1968). Chemically characterized concentrated corodies for continuous cell culture (the 7C’s culture media). Exp Cell Res, 52: 469-489.
24. 141頁倒數第5行:譬如各章 -> 譬如各章
25. 144頁第7行:民前5 -> 民前5
26. 153頁參考文獻7:顏前署長春先生 -> 顏前署長春先生
27. 169頁第3行:註9 -> 8
28. 172頁參考文獻7:陳慕真 -> 陳慕真(2006)
29. 181頁倒數第10-11行:"Hazelt(Fatson & Viney, Ltd.," -> "Hazell, Watson & Viney, Ltd.,"
30. 182頁倒數第13行:馬雅各醫師 -> 馬雅各二世醫師
31. 189頁倒數第7行:《台灣白話字文獻館」》 -> 「台灣白話字文獻館」
32. 192頁倒數第6行李醫生之後括號的Dr. Lee 錯誤,應是(Dr. Little
33. 五十四、第195頁倒數第2行:《路加雜誌》 -> 《路加雜誌》
34. 204頁倒數第6行:圖5與周瑞醫師無關。(註:原圖刪除而文未刪除)
35. 205頁圖說:Columbian -> Columbia
36. 217頁最後1行:院長二十幾年院長 -> 院長二十幾年
37. 219頁參考文獻5ringer -> ringeri
38. 230頁第3段「台南地區曾是...全段刪,因與第232頁重複。

又韓良信教授指出第125頁第5:「端山」是「瑞山」之誤,與第133頁第3行的劉瑞山同一人。


(較詳細及立楷兄的疑問,請看:本部落格〈王立楷讀後感〉http://albertjenyihchu.blogspot.com/2013/12/39-11-1934-1934-3-1935-1936-3-11-1936.html


第一位留學美國的前輩: 林炯東(安息)醫師

第一位留學美國的前輩: 林炯東(安息)醫師

朱真一           St. Louis大學及Glennon樞機主教兒童醫院小兒科
                       國立成功大學醫學院201210-12月客座講座                     

前言:
        誰是最早移民來美的台灣醫界人士?偶爾有人在媒體討論,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戰後才有。最為人知道的可能是228事變中的重要人物謝娥前輩,她1949年底離開台灣先到歐洲,後來美國留學,以後沒回台灣,一直到逝世前幾年才回去。她在美國公共衛生學界很有成究,可能是戰後最早台灣醫界人士移民美國者之一(註1)。
        在收集早期留學歐美資料時,發現最少有兩位醫界人物,戰前來美國後留居美國,他們該是更早移民的醫界台美人。從不同的來源得到一台南前輩林安息醫師,早在1935年就來美久居的消息,另一位王振明醫師更早赴美,他們的成就及生涯,都很值得討論。我都曾在拙著討論過(註1)。此文再來重新討論出身台南的前輩林安息醫師。
        以下資料主要由前台大圖書館系系主任及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賴永祥教授提供,林安息的弟弟林金生(藥劑師,已於1992年去世)的信,林前輩的堂弟林東輝醫師也提供資料。另外李敦厚、黃東昇、謝奇璋、韓良俊等教授曾幫忙查證及提供資訊。此文部分內容,曾在《景福醫訊》刊登,後來收到上述的拙著中(註1)。此文改寫補正不少,這裡找到一些新資料,尤其韓石泉醫師的回憶(註2),並加上些圖片。

林安息在台灣時
        林炯東前輩本名林安息,1897年生於台南,是林達泉長男。林安息前輩又名錫蝦,1918年畢業於台灣總督府醫學校,是第17屆畢業生,與韓石泉、吳鴻森等同班。先後在台北赤十字社醫院,台南的總督府立台南醫院實習後,在台南竹仔街(今民權路三段)開業「春陽堂醫院」。
根據韓石泉醫師的回憶(註2),林安息成績畢業考前第5名,他畢業考試時最用功,考後變成第二名,全班共38位,韓石泉第一名。那回憶文,還說他畢業後到台南醫院的眼科服務。
他在台南開業時,有一典故,他介紹其病患莊綉鸞給同學韓石泉。林安息當時也仍未婚,韓問林「『好柴不會流過安平鎮』,君非與余同病相憐者乎?」,林安息答說「余愛華麗活潑好動者,彼女性格恐不合余所好。」
韓石泉躲在林安息的診所內假裝看報,暗中窺視莊綉鸞的一舉一動,果真深深被莊綉鸞所吸引。他隨後把握良機找人說媒,雖然莊父一度以女兒年輕無知為由婉拒,不過,姻緣天成,兩人情投意合,最後結成夫妻。

經上海到美國
後來林安息到上海與同學翁俊明及林錦生兩人共同開業,翁俊明及林錦生都是台南人,醫學校的前輩,翁俊明1914年,林錦生1916年畢業。上述的韓石泉回憶錄說醫院是翁俊明所開的「俊明醫院」,翁奔走實業,翁聘請林錦生及林安息擔任醫務(註2)。
林安息不久又去日本醫科大學進修,再回去上海的滬江大學當教授並開業「大陸醫院」。他到中國後以炯東為名。在上海時結婚(夫人名遠玉),生獨女似蘭,母女戰後到台灣住在台北。
        1935年當時國府立法院院長孫科聘他為立法院顧問醫師,不久他陪孫科夫人去美國治病,孫科夫人治療後回去中國。林炯東前輩則留在美國,後來研究營養學、生化學及細胞學很有成就。

美國的生涯
        林金生之信說他到哈佛大學深造得醫學博士,我去哈佛查不到他得MD的記錄。經林東輝醫師得到他1948年在Journal of Biological Chemistry發表一有關Pyridoxine的論文。那論文是他在哈佛公共衛生學院Nutrition科做的,我找到任教於該學院的李敦厚教授,他很認真地去查證。他說哈佛大學沒有他得MD之記錄,他去哈佛的註冊部門詢問,林前輩的確於1946-47年在哈佛公共衛生學院註冊一學期當Special Student,並沒有得到任何學位。李博士還打電話給該論文共同作者,D. Mark Hegsted教授,Hegsted還記得林前輩,說他很認真工作, 但已不記得他是以什麼身份做研究。
        他以後到Johns Hopkins大學攻讀生化學位。從Biological Abstract找到他在1952-54年共發表四篇有關Vitamin B12的論文(圖1),都是從該大學公共衛生學院(School of Hygiene and Public Health)的生化科發表(三篇在JBC,另一篇在Archives of Biochemistry & Biophysics)。
        後來我在一正式教育學術機構的網站有名單(目前找不到該網址,可能改為要付費查詢的網站),可找出美國所有大學頒發的Ph.D.(哲學博士)、畢業年及其論文。查出林炯東(Chiung T. Ling)在1952年得Johns Hopkins大學生化學博士。論文題目是 "Studies on the Metabolic Role of Vitamin B12"
        他得Ph.D.後去Philadelphia Jefferson Medical College生化科當Assistant professor兩三年,後來又轉回到 Johns Hopkins大學。據林東輝醫師的說法,他當到Associate Professor,但他弟弟林金生的信中則說當到「終生教授」,可能有tenure之意。
        Biological Abstract查到,他在1962,1963發表二篇Abstract,在1968年(當時71歲)在Experimental Cell Research發表細胞培養劑的研究(註3,2)。這篇是從該大學外科的Finney-Howell Cancer Laboratory及生化科名義發表,他是該論文的第一位作者。

其他典故
        按林金生的信,他大約1922年離開台灣後,沒再回台灣,1972年他們兄弟在美國見面,林金生1978再度訪問哥哥。圖3是林金生夫婦訪問時,林炯東穿上博士服一起合照,此圖不知是1972 1978 照的。
        1980林前輩於八十四歲因膽癌逝世。林東輝醫師曾在Philadelphia以及他病重時在Johns Hopkins大學醫院內見到他好幾次。他一直稱讚林炯東前輩很了不起的學者。林金生及林東輝都提及他對茶花及養鴿子非常有研究。他來美國後再婚。
        1935-1946年間做什麼工作,那信及堂弟林車輝都未提及,我查不出來。他研究生化有成,能在很難得的JBC發表好幾篇,後來轉研究細胞培養也在71歲仍發表論文於難登的雜誌(註3)。其他詳細的生涯仍不知,據說他弟弟黃俊烈約10幾年前仍健存,住台南東寧路,謝奇璋教授曾造訪一次,沒得到更多的資訊。沒找到他女兒林似蘭女士,若有人知道她請來聯絡。

        順便一提,他1948年在JBC發表一論文,本以為該是台灣人最先發表於JBC的論文,再去詳查,林國煌教授及董大成教授在1948JBC同一卷第二期發表了一篇"The oxidative demethylation of Monomethyl-l-amino acids"。這論文比林炯東的論文早一個月發表。董、林教授這一篇是台大醫學中心(也許是台灣生化界及台灣醫界),戰後用英文發表於國際論文的嚆矢。

存疑、查證、求真(7;總結): 「溫故知新」的補正;存疑查證「權威」

、查證、求真(7;總結)

「溫故知新」的補正;存疑查證「權威」

朱真一 
St. Louis大學及Glennon樞機主教兒童醫院小兒科  

前言:
這系列(「存疑系列」)及前「正視醫學資訊的正確可靠(「正視系列),都強調資訊正確可靠及存疑查證的重要性。本刊就將停刊之際,來總結及寫些感言。首先感謝總編輯張天鈞、社長賴其萬及發行人廖運範等教授的鼓勵及容忍,這兩系列在別的刊物很難刊登。當然還要感謝許翠玲及林沂的幫忙及耐心。
醫學教育工作者的責任重大,當醫學或學術界迷漫著太多的抄襲(plagiarism)、錯誤(falsification)及造假(fabrication)(簡稱PFF)時,歷史寫得像「神話」,寫科學及醫學上不可能的資訊,傳授學生及大眾錯誤的知識,真真地誤人子弟外,更攸關大眾健康,不正確的資訊會危害大家。
台灣要更上層樓,一定要強調這重要的兩項:第一資訊求真求正確,第二不思想箝制。不論教育、學術及社會環境都一樣。針對這兩點有共同點:評判性的思考。若知道有錯誤而不聲不響,因循勾且,台灣不會進步。我只從自己熟悉的美國醫學學術界的經驗來看台灣這類問題
離開台灣多年,對台灣虧欠太多。人在海外的好處,較能大聲疾呼。從國外發聲比較沒有台灣的人情世故,雖一樣會得罪一些「大人物」或機構,較不會受迫害懲罰。有異議及指出權威或大人物的錯誤,受迫害懲罰,就是嚴重的思想箝制,更該評判譴責。

「溫故知新」的補正
因為回台當客座教授,再準備資料,發現這兩系列有可以補正的地方可說「溫故知新」這篇特別強調「權威」一樣要存疑查證求真回台參與教學,用「正確可靠」為主題,談如何「鑑別診斷」正誤。上課前或演講時,提出某些資訊當樣本來討論,請學生指出有否抄襲、錯誤及造假(PFF)的問題。
上課演講時或課堂後常有學生來問,為何文章寫作者、投影片或錄影帶製作者為何要造假?為何沒懷疑寫出這些繆誤仍不知?如何查證資訊來源正確?探討符合邏輯否?不少還問如何去查證求真。醫學人文包括歷史文化跟醫學及科學一樣,要有證據,作者責任最大,讀者聽眾也要小心,多存疑及查證,以評判性地分析,找出正確的資訊。
以前「正視系列討論打開二十世紀醫學的四面窗〉(註1,2)、野口英世傳(註3,4)、顏春輝小傳(註5)等的不少錯誤。回台灣才知道,上述有不少錯誤的書讓歷史教我們醫學(江書)是醫學史的教科書,寫野口的文章是「醫學人文課程」中之一章(3,4,顏春輝博士的小傳,更是在「權威」的國家文化資料庫的《臺灣歷史辭典》中(註5,所以這裡特別強調要向「權威」挑戰,以「懷疑、查證、求真」的思維來當武器。

探討「歷史上最珍貴的一張照片」的補正
「正視系列討論最珍貴的第一張X光片時,我一再地說懷疑書中那張是第一張,因為太清楚。若上Google搜尋「第一張X光片」,有很多很多的「第一張」。江書所選的就是其中較清晰的一張。用較清楚漂亮的照片,是人的本性,這裡來補充上兩文以前沒討論,這次「溫故」才發現另一應該注意之處。
上次強調須用189512Röntgen(倫琴)原論文 ”Eine Neue Art von Strahlen”去搜尋。上網查德文原論文時,發現跟原論文放在一起的X光片,就是江書選的「非第一張」的那一張,兩者拼在一起貼出(圖1;註6)。不要以為跟原論文擺在一起的,就是倫琴拍的第一章X光片。因該網站大字體用德文說明,說那是約一個月後(1896123日)後照的。後面也有英文解釋,可能容易忽略。如下段所言,這一個月中早就有很多的X光片,自然會進步而更清晰。
有時懷疑可能有誤,查證後沒誤或反找到更多意料之外的新知。懷疑為何18966月,這麼快就有牙醫師,W. W.J. Morton應用X光於牙醫臨床上而去探討。因此查知Dr. Morton不是德國而是美國人外,更查出倫琴論文發表後,不到一星期的189616日,就有人開始使用X光到病人。我才瞭解那時的X光儀器相當簡陋而且普遍可裝置,所以很快地應用到臨床上。

為何懷疑「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不是子宮作怪」節有誤
      「正視系列」討論過,江書有關精神醫學巨擎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文有不少繆誤的故事。書中兩次寫1895年的某天,「夏格特(Charcort)對一位歇斯底里的女病人做病史的回顧」演講示範。這幾句話絕對錯誤,夏格特(應是Charcot)也是重要歷史人物,很容易可查出他已於1893年逝世。另外的「放棄原來做神經病理研究的初衷,再隔一年出版了《歇斯底里病症的分析研究(Studies on HysteriaStudien über Hysterie)》」一樣不可能。
有次演講有一位學生問,書看來寫得有條有理,為何作者不知道上述的繆誤?寫「正視系列」時手上沒有從前讀過,由廖運範翻譯的《佛洛伊德傳》。其實那時早忘了那書有關此的報導,那麼為何會存疑?我跟聽眾說《歇斯底里病症的分析研究》是醫學上很重要的文獻。佛洛伊德就是天才,不可能改變研究題材後的隔年,就有足夠病例的經驗及研究,孕育出此重要的學理,以及出版這醫學史上重要的著作。
上網很容易地可查出《歇斯底里病症的分析研究》,於1895年出版。依江書上1895年才參加示範聚會,次年的1896年出版就不對。不久前找到廖運範譯著的舊書(圖2;註7),再看後感觸更深,就如李鎮源教授常說:「文章是萬年事,絲毫馬虎不得」,醫學教育工作者不應該粗心馬虎地寫出如此離譜的故事。
上次談過佛洛伊德早在10年前的1885年秋天,得到獎學金去巴黎留學,看廖書又再學到新知,他去跟夏格特學習的一段典故。再度印證我常講的「機會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自己找來的」。佛洛伊德聽到夏格特感嘆沒人翻譯他的著作為德文,寫封信給夏格特,毛遂自薦要為他翻譯,而進入夏格特的「個人生活圈」,才得到夏格特真髓。絕不是江書所說聽演講看示範,就有「靈感」,改變研究方向。
廖書提到幾點想很有意義,值得特別寫出,就是本文要強調對權威存疑的精神。佛洛伊德雖對夏格特的研究包括催眠術驚奇不已,「繼而發生懷疑」,還說夏格特雖對他的懷疑友善及很有耐心,不過還是認為夏格特是「最武斷」的人。佛洛伊德說夏格特的學理承受不起「時間的考驗」,離開巴黎前還找夏格特討論,提到希望建立自己的學說。這就是上面提到「向權威挑戰」的精神。
18862月佛洛伊德離開巴黎,4月回到奧國後開始歇斯底里病症的研究,也曾用催眠術來治療病人。診斷男人也會有歇斯底里病症並在醫學會發表,因此跟腦神經解剖學的「權威」立場相反,大老們不能接受而逐他出實驗室。以後對歇斯底里病症發表了好幾篇論文,9年後的1895年才出版那本書。佛洛伊德以後成為精神醫學界的重要人物,跟為出版這本書很有關聯。
佛洛伊德對性醫學很有貢獻,性醫學專家的江校長寫了不少有關的書,對佛洛伊德如此無知及寫法,出乎我意料之外。江書後面的參考文獻,雖不是廖運範那本,列出佛洛伊德著王溢嘉譯的傳記。那本也應有上述的討論,顯然他沒看那傳記。佛洛伊德不但是醫學,也是世界史上的重要人物,他的生涯非常值得再看。

「一粒灰塵掉下來並非無聲無息」的虛構及不科學
「正視系列」已談過江書此節有不少虛構的故事,以及寫科學上不可能的現象,請再看他的文章以及前系列的拙文(註1)。非常驚訝曾當醫學系主任、醫學院院長的基本科學及醫學常識。有學生問我為什麼會寫出這樣繆誤的文章而不知,這就是台灣醫學教育的問題。從所謂「最菁英」的醫學院畢業,當過幾個台灣重要醫學教育機構的主管仍然如此,台灣的醫學教育堪憂。
為此特別去翻看他列出的參考文獻,或許會幫忙瞭解上述的「為什麼」,大家避免寫出如此的繆誤。書中列出5本參考書,除他自己的第1本外,我找到第2本的A. Castoglioni的醫學史英文版,對此很簡單而無甚資料。我看過第3Friedman & Friedland(FF)的英文原版,經過江漢聲得到其他2本有關的部分。最後兩本都是中國簡體字先出版,幾年後台灣以正體字出版(註8,9)。只看有關Penicillin 的部分,這兩本不夠嚴謹,較多沒根據的故事。
上次已談過「看到有一個培養皿打開蓋子忘了蓋起來----今天正好一粒灰塵掉了下來,掉在培養皿中,佛萊明順手就把培養皿蓋起來了」,還有「昨天掉下來那灰塵的周圍一圈竟然是透明的,也就是金黃色葡萄球菌長不出來」最莫名其妙。「灰塵」是什麼?竟然第二天就有此現象,很荒唐及科學上不可能。這故事把佛萊明說成疏散的實驗工作者似的,對佛萊明很不敬,其實部分原因是佛萊明咎由自取,下面會再談到,
三本書,沒有一本提到類似江書的荒唐故事。FF書明說佛萊明19289月從倫敦度假時,有事回倫敦,到實驗室而發現有一培養皿內有黴菌及分佈不一樣的葡萄球菌。另兩本來自中國的書(註8,9),大概看很少參考文獻,很籠統又不夠精確地討論。內容遠不及FF書的可靠。這些探討的另一心得:參考多花功夫有較正確可靠的文獻。
前文已說過,上述幾點外,江書上還有其他不少科學上不可能的錯誤。我看到雜誌登時,早早去信提醒他這些錯誤兩次,一年多後書出版時仍沒更改。再去質疑幾次,書出版半年後終於回信說:「的確有點虛構」,「祇是試圖把故事寫得吸引人一些,就沒認真去想科學的證據」,「這些差異還無傷大雅」。
為了寫更「吸引人」而虛構故事,還寫出科學上不可能的現象,絕對不是「無傷大雅」,是做學問絕對的禁忌。

有關Penicillin的其他故事,為何可疑?
上次已提過1942年英國首相邱吉爾因感冒而肺炎,江書上說「醫生試用了青黴素,沒幾天,他就痊癒了,青黴素成了一炮而紅的新藥」,是別人造假的報導,江書沒懷疑把造假故事當真。只要知道約10年後,才由Florey Chain 兩人,重新開始探討Penicillin當治療細菌感染的藥物。從這研究的時間看來就該起疑,1942年會用Penicillin治療邱吉爾的肺炎,不太可能。
其實上網去查就不難找到有不少的討論,為要找可靠的證據,要花些工夫去探討查證,找到邱吉爾私人醫師自傳的資訊就可證實。再度說明不能為了「更吸引人」而採用造假的故事。實事上,就是在1943年末期,英國醫界仍不「敢」或「無法」用Penicillin,而用Sulfapyridine來治療邱吉爾的肺炎。
跟治療邱吉爾的肺炎有關的另一故事,網路上中文以「投桃換李」流傳,在網路媒體尤其email上流傳得很廣。文說一位在蘇格蘭鄉下的農夫,有天在耕作時,聽見來自附近的求救聲,他趕緊跑過去看到一個男孩,快被淹没呼救。那農夫救起了這男孩。第二天,被救男孩的父親,到那農夫家要報答救命恩。那紳士就以提供那農夫兒子最好的教育來酬謝。後來那農夫兒子進了最好倫敦醫學院,他就是上述佛萊明。後來那紳士的兒子得了嚴重的肺炎,救他命的就是佛萊明發現的Penicillin!那紳士的兒子就是曾任英國首相邱吉爾(Winston Churchill)!
這寫得很「美」的故事很容易讓人感動,不知這故事源自何人或何時,更不知道其造假動機為何。看到這種名人的巧合,大家應該馬上起疑,有可能嗎?其實只從邱吉爾及佛萊明的生涯一查就知道不可能。陳榮基教授更仔細,他還寫信去佛萊明基金會詢問,證實這故事是造假的,我們需要陳教授這種精神。     
Penicillin如何發現,本是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巧遇機會,非常難得地綜合了天時、地利及人和的條件。世界二次大戰中,媒體找英雄崇拜,寫了不少不確實的故事來渲染。佛萊明對這些不實的報導也不否認不澄清,陶醉並享受發現者的名聲。可是佛萊明自己大概不會料到,這些不確實的故事後來還是影響他的名聲,上述江書就把佛萊明的發現寫得非常地離譜,如忘了蓋培養皿過夜及其他不科學的記載。
不少人認為對這些誤導佛萊明有些責任。他若及時更正,就不會有人隨便亂講、瞎猜及「以訛傳訛」。不否認及更正錯誤的報導,終會玷汙(tarnish)自己的名聲。佛萊明逝世後,從前的實驗筆記出土,據說有些就跟一般的記載不同,佛萊明的遺孀還拒絕別人使用那筆記的內容。看到這報導,對佛萊明的崇敬打了個大折扣。造假或有錯誤不改者應以為鑑。

有關野口英世的文章
「正視系列」第34篇談野口英世,因為《醫學人文核心課》看到,當上課的教材而有如此的繆誤不提出不行。那文從題目開始就錯,採用不少有偏見的日本觀點,誤譯及離譜的轉述。我一再強調引用文獻或翻譯時要忠實,不要加油加醋地更改。
順便一提,赫赫有名的Science寫黃熱病及野口的報導就有錯誤,再度說明權威不可盡信。另外我常講在學術上,英文著作一般而言比較謹嚴,比中文正確可靠。可是有本翻譯自日文的英文版野口傳記則不然,看英文版的野口傳記時,懷疑其內容有偏差,找原日文書查證才知道譯者,有不少自己而非原文本意的翻譯,真真的Lost in Translation”,又有人再轉述已變調的內容。
我們從小養成對英雄包括科學或醫學界的名人徹底崇拜的心態,常把他們被當聖人看待。大概受日本的影響,台灣對野口也過度的美化及神化。上述醫學人文課程野口英世列為微生物學上的頂尖人物,可是在美國,野口的評價相當不同。應收集多方的資料來評估,且慢人云一云地輕易下結論。多方探討後才知道他不是我一向認定的聖人,說他的偉大處外,也該報導他的負面,所以另寫一文討論野口(註10)。
野口英世對發現腦脊髓梅毒菌、Carrion’s disease等很有貢獻,他在梅毒、小兒麻痺症、狂犬病、黃熱病等的不少研究經不起歷史的考驗。他培養梅毒螺旋菌成功,但沒人可重複的他的成功實驗。野口英世的研究多錯誤可能因當時「權威」的Rockefeller Institute 所長Dr. Flexner對他強力支持,多少阻止當時學術界對野口的批判。這也是另一教訓:「權威」的幫忙終究不見得有好結果。
他研究黃熱病最多爭論,他堅持沒錯,1927到非洲研究,不幸於第二年(19285月)感染黃熱病逝世,應是醫界烈士。野口英世生前及死後獲得不少榮耀,不過討論科學弊端時,他最常被提及。他的生涯曲折有趣,從聖人到「無恥之徒」評語都有。野口如何向命運奮鬥,他的熱誠、野心、抱負及努力都令人動容。他以充沛的精力,不歇的努力,不怕危險地工作的確可當大家的模範。不過從另一角度來看,是這種工作精神,或許是造成他研究出弊端成果爭議的理由。

顏春輝博士小傳在「權威」辭典的錯誤
上系列已談過「權威」的臺灣歷史辭典中的顏春輝小傳,有不少錯誤及有疑處,不必在此重複討論。因顏春輝小傳就有那麼多的錯誤,再找辭典中幾位我較熟悉的幾位人物看,就看到幾處錯誤。這樣重要的辭典,這麼多繆誤,台灣學術堪憂。
根據《臺灣歷史辭典》總策畫序文,編輯工作始於20006月到了20033月完成,20045月出版。共收詞目4,656條,全書兩巨冊,共1870頁,計299 3千餘字。《臺灣歷史辭典》是國家「權威」的辭典,所謂的「上游」資訊不少人引用此辭典的資訊。所以此文也提補正的消息。
最近看到《台灣歷史辭典補正》一書於200910月出版(註10,主編的張錦郎教授一定看到此辭典有不少繆誤處。鑑於「久久未見書評」,「史學界不重視工具書,或是怕得罪人」,於是找研究生合作。逐頁找出有問題的詞條,提出看法或加以評論,主要目的是提供辭典將來修訂再版時的參考。《臺灣歷史辭典》的繆誤及問題一定不少,須此書近400頁來補正。我應向張教授致敬,還沒看到此補正的書,網路上仍無法查看,不知此書對辭典中顏春輝小傳有如何的補正。
     順便一提,上次也提到,我找到顏博士的兒子,只得到顏春輝先生治喪委員會發出的〈顏春輝博士事略〉,那事略跟《臺彎歷史辭典》的小傳幾乎一樣。顯然家人及治喪委員會都不關心資訊的正確否。我常去信家屬找資料,以我的經驗,日本人最熱誠,花很多功夫收集資料後寄給我。若年紀大無法盡職,還會「命令」兒孫輩寄來,資料也比台灣人較正確,較不會誇張。

感想與結語
要傳播的資訊,不管是白紙黑字寫下的文章,製作的投影片及錄影帶,靠媒體流行傳播廣泛且良久,尤其電子媒體及國際網路各種方便普及管道,不能不小心。
寫此系列的目標,希望能促進「存疑、查證、求真」。針對「權威」,譬如上課時的教科書、國家機構主持的辭典、名人大師及醫學或教育機構首長的言論、宗教「經典」書、國內外的「權威」機構的資訊等,多多挑戰,台灣才會進步。討論中也提到因為探討學到些「教訓」及心得。
「美」化故事及數據,較容易吸引人、讓人感動或相信。為了「美化」就容易造假,這情形很可能發生於科學及醫學的研究論文上,不能等閒視之。另一點在本系列已一再地談,不能粗心大意地寫或製作資訊,台灣「馬馬虎虎」作風,是醫學界、學術界,其實台灣整個社會的的「痛」處。台灣學術界、醫界應注重這抄襲、錯誤及造假的大問題,針對這問題商討改進的良方。
最後期望這些討論有拋轉引玉的效果,更多人來注重真理及正確,更多人去「存疑、查證、求真」。還要再引用佛洛伊德寫的一句話:「要我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實在令我為難,但為了真理我終於不得不犧牲了他的友誼」。

參考文獻
1) 朱真一:談《讓歷史教我們醫學》之一章〈打開二十世紀醫學的四面窗──  
   四個意外發現的醫學小故事談起〉。當代醫學。201138148-153
  2) 朱真一:倫琴(Wilhelm Conrad Röntgen)的第一張X光片。當代醫學。2011
 38557-561
  3) 朱真一:討論醫學人文核心課一文〈日本醫界研究黃熱病的發現者~  野口英世(Hideyo Noguchi,1876-1928) 當代醫學。201138713- 716
  4) 朱真一:Lost in Translation; 談離譜的翻譯及轉述。當代醫學。201138808-812
  5) 朱真一:權威的「 國家文化資料庫」的錯誤資訊--顏春輝博士小傳為例。台灣醫界。2011: 54622-627
  6) 在網站上:http://www.christies.com/lotfinder/books-manuscripts/rontgen-wilhelm-conrad-ueber-eine-neue-5084328-details.aspx 2013.8.22
  7) 佛洛伊德等(廖運範譯):佛洛伊德傳;精神分析大師。台北市,志文;1972
  8) 劉學理:諾貝爾講兩百年鑑,蛇仗生輝:臨床醫學與藥物。台北市,世潮;200238-41
  9) 蔡景峰:造福人類的十大醫學家。台北市,世潮;2003174-177
  10) 朱真一野口英世傳奇(I-1):為什麼探討野口英世博士。台灣醫界。2011:412-417
  11) 張錦郎:台灣歷史辭典補台北市,學生書局,2009.


(因篇幅有限,文中提到但沒註明文獻出處者,上列1-5文獻中,這裡沒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