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和前輩120歲生日回顧(2) :抗議、本土及創新
民報【專文】賴和前輩120歲生日回顧(2) :抗議、本土及創新
民報【專文】賴和前輩120歲生日回顧(2) :抗議、本土及創新
朱真一
前言
今年5月28日是賴和前輩(1894-1943)120歲的生日，上文討論今日台灣危機及亂象之際，重新溫習手上有的賴和作品集及其他懷念、評論他的文章及書籍，還上網搜索多些資料。回顧後越覺得多來討論賴和前輩很有意義。上文已談過，有關賴和的資料非常多(http://www.peoplenews.tw/news/bdf5ba1c-d26b-4f43-928f-0381f3d72d89)，這裡只能寫些讀已出版資訊的讀後感。
為什麼在這台灣亂世危機中，探討賴和會很有意義?賴和對台灣有多方面的貢獻，雖然很多人知道賴和是醫師，更知道他是「台灣新文學之父」的稱號。研究探討賴和最徹底的林瑞明教授稱研究探討賴和為「賴和學」。台灣碩、博士論文，各種評論以及各種「全集」中，篇幅最多的是舊(漢)詩，不是新文學的新詩。不過仔細看那些論文題目，主題是探討他的舊詩中的「社會現象」以及下面會提到的抗議及本土等題材。
再溫習賴和的作品，我認為賴和的貢獻可以簡單地歸納為三點:抗議、本土、創新。不管新詩或舊詩，寫小說或行醫，可從這三點來思考。這三點互相關聯，難分孰重孰輕。這裡我把抗議精神放在第一，大概受兩個多月前開始的太陽花學運的影響，此章想強調賴和的抗議精神。
不只本土派、台灣派 (綠營)強調的這三點，所謂藍、紅營(被併吞派、統派、中國)人士，也一樣談賴和的抗議精神，尤其賴和的「抗日」。他們所謂的「本土」是「中國」，這裡所列出資料中，就有談「全世界的中國人團結起來」的口號。
林瑞明對賴和最有研究，我參考他寫的書最多，另外他編輯的書也收集不少好文章。李篤恭先生是另一位對賴和有研究的人士，他編輯的書《磺溪一完人》，不少跟賴和有接觸過及關聯者執筆。賴和紀念館編輯，1994年由彰化縣立文化中心出版的資料彙篇，收集的資料相當多。1984年另有兩本小冊子，一由紀念賴和先生九十冥誕籌備會出版的《賴和先生平反紀念集》，另一是《忠烈祠裏的大文豪賴和先生》，以後會依此兩小冊的內容，來談賴和列入忠烈祠，後來如何被逐出以及平反再入祀的經過，也會略談李南衡的《賴和全集》為何差點變成禁書。
抗議精神
賴和的抗議精神，可說是賴和的最特殊最應討論的重點。從文獻的紀錄，醫學校一畢業，在嘉義醫院服務時，就因不合理的待遇，去抗議而與主任、院長起衝突。不只醫學機構或自己專業方面，他也積極參與社會運動，主要為抗議日本政府的殖民政策及各種措施。參與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台灣文化協會的各種活動，參加民眾黨等政治上的抗議活動。他甚至因抗爭而入獄兩次。這裡不能詳談，以後有機會再來討論他的社會抗議活動。
不論專業或社會，他對不合理的權威反抗，自己實際參與抗議外，文學作品的抗議精神更卓著，可說建立了台灣文學最珍貴，一脈相傳的抗議傳統。他撰寫的作品，不管小說、隨筆、新詩或漢詩中，處處表現這種反抗權威的精神，不只批評日本政府、機構及日本人，壓榨或剝削台灣人民當走狗的台灣人「準」警察，有錢的台灣人富戶也是賴和批評的對象。不懼當道有權威者及有錢人，他甚至諷刺「阿罩霧」（霧峰）的林家。
台灣碩博士論文，評論集，很多以他的作品中對社會問題、反抗思潮、抗日意識、國家意識等為題材。不論是小說、詩(新詩或漢詩)或其他作品，以討論抗議精神為主軸者居多。手上有的評論集以此為題者就不少，譬如陳萬益教授就以〈台灣魂--論賴和文學的抗議精神〉為題，收入上述「賴和全集」卷6的《評論集》中，主要評論賴和的小說及隨筆。其實那本《評論集》的其他幾篇，不論討論漢詩、新詩、隨筆或小說，很多寫的都是各種不同角度的抗議精神。
另本《賴和研究資料彙編》下冊，還有一篇由李魁賢寫的〈賴和詩中的反抗精神〉，不但討論他的新詩，也提到舊(漢)詩中的反抗精神。這篇也收錄於《磺溪一完人》中，那書另外還有篇〈賴和，弱者的代言人〉，一樣強調抗議精神。
林瑞明那本〈台灣文學與時代精神—賴和研究論集〉，更詳細分析及討論。書中輯二的「賴和的文學及其精神」，綜合各種作品來說明，抗議精神及以下討論的本土意識最重要。賴和的這種是非分明，有原則又不懼權勢的精神，是最值得學習的好榜樣。
本土意識
賴和參與的社會運動與服務社會活動，他一再強調必須以民眾/平民為對象，這就是本土意識最重要的一環。他不用日語寫作，使用台灣化的白話文，這語文問題是「賴和學」討論最多的題材之一。藍、紅營的人，說他用中國語文的漢字或胡適的白話文，是中國固有語文等。不過很少人知道，賴和有些詩文就登於《南音》雜誌的
「台灣話文嘗試欄」，那欄特別聲明用「台灣話文」寫作的「嘗試欄」。不是用漢字寫就是「中國語文」，他們不是嘗試中國白話文，是「台灣話文」。
上述22篇碩博士論文，探討語文者不少，有一論文用漢羅(馬)併用的Holo台語文書寫(李南衡的《台灣小說中ê外來語演變-以賴和kap王禎和ê作品作例》)。最近提倡台語文的人士，對賴和用本土語言很讚賞。看過不少人用Holo台語寫文章討論賴和，除上面提到的碩士論文，也有人翻譯賴和的文章或詩為漢羅或全羅台語，不但在《賴和全集》有，上網也不難找到。名台語作家陳雷也用Holo台語寫過一文《賴和文學ê精神》。
本土意識的綠營中，賴和是大家都認同的人物。不少客家台灣人寫文章讚揚他，賴和從不緯言他祖先是客家人，詩說過「我本客屬人，鄉語竟自忘，戚然傷懷抱，數典愧祖宗」，在全集的漢詩卷中，多處看過他如此寫。順便一提，上述的《磺溪一完人》看到不少由客家台灣人寫的文章或詩。
更重要的是文學的內涵，他提倡平民化、大眾化，必須以民眾為對象，重視民間疾苦。他也協助收集及出版「民間文學」，這些就是本土意識的最高表現。他一再提不能有不屑與民眾一起的心態，更是本土意識。
創新除舊
賴和前輩可說是公認的「台灣新文學之父」，有這稱號就可說明他有創新的精神，不但小說，詩及雜文都一樣，有文學的創新表現。提倡新詩是創新但不是就因此要廢棄舊
(漢)詩，他仍寫漢詩。其實所謂的創新，不只是語文，抗議精神及本土意識更是創新。
此處提「除舊」，因為他一再主張要革除台灣的社會不少的惡習。除舊也是他的文學作品的一大特色。「鬥鬧熱」就有批評浪費社會資源於舊習愛面子的描述。對於迷信如風水以及其他的舊習，他更一再地在小說及雜文中批評。他對富戶人家娶三妻四妾，甚至讓陪嫁的婢女也懷孕，更是他作品最顯著的批評對象。關於新文學，下章討論民報可說是台灣新文學的搖籃時，再詳細些討論。
太陽花學運
因為賴和的時代被日本殖民，他抗議的最多的對象自然是日本的政府、機構及人物，高高在上的日本人。假如他多活20、30年，他抗議的就會是統治的國民黨政府、機構及人物。最近有人在Email論壇上，說他最喜歡賴和的「月光」詩及「浪漫外紀」文，說只要把「阿本仔(日本仔) 」換成「國民黨」，就是現在台灣人所感受的情況。
現在太陽花學運反抗的「權威」，跟賴和時代不但類似，早期戒嚴時代及最近幾年，比日據時代，更變本加厲。統治者的國民黨政府的「警察」及「警總」，比從前的「大人」可說更厲害，更有「思想問題」的威脅。現在的「財團」跟日據時代的「會社」、「阿舍」類似，有人說很多地方或許不同，獲利、權勢及官商關係可能更厲害。國民黨體制的官僚，類似日本時代的「補大人」?
這次的太陽花學運，學生們比我們老輩更有是非分明，不懼權勢以及抗爭的精神。跟賴和一樣，不少學生被抓、被關及被控告。賴和是否影響學生?賴和跟學運有關聯嗎?這題材值得以後再來討論。賴和的「積極參與社會運動與服務」「為弱勢者出聲」，學運中及以後發酵的力量漸表現出來。希望太陽花學運精神，更能延伸到台灣各階層。適逢賴和生日，再度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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