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遠醫師談施乾先生的善行

朱真一

羅明遠醫師(Dr. Robert McClure，1900-1990)是加拿大的醫師宣教師。他是位傳奇性人物，父子兩代對中國的醫學貢獻良多。他1948年前長期在中國工作，也曾在1927-1930年從中國避難到台灣﹐在馬偕醫院服務三年。1949年以後在埃及、Gaza Strip、印度、秘魯、非洲剛果、沙勞越(Sarawak)等窮國或戰亂區服務40年，是位偉大的人道主義者。

最近看羅明遠醫師的傳記(主要可能由他口述)^1,2﹐也寫到他在台灣服務的經驗。看到他談與施乾先生交往的典故﹐連他都被施先生的言行動容及肅然起敬。看過台灣寫施乾的文章中，沒看到有人寫過這個典故﹐特別在此介紹。這裡按照羅明遠醫師的傳記來寫。

羅明遠醫師在馬偕醫院時與Dr. Gushe-Taylor(戴仁壽醫師)一起看痲瘋病人，日本政府樂得有外國人來照顧痲瘋病人﹐特別以日本皇后的名義贈款。受惠人中有羅及戴兩醫師外﹐施乾也是六位中的一人。在總督府贈款典禮時羅醫師認識施乾先生﹐施乾跟羅明遠醫師說他設立的乞丐受容所(即愛愛寮)有四位痲瘋病人﹐請羅醫師典禮後去看正在建築中的房子，並給他建議如何使房子適應痲瘋病人。

那天下午羅明遠醫師就到愛愛寮，看到施乾在屋樑上工作。他以後知道施乾是佛教徒﹐出身富裕之家﹐繼承大筆財富﹐他說施乾有天給錢給乞丐後﹐心中感覺很暢快﹐一再施捨﹐甚至帶乞丐回家吃飯﹐太太也有同樣的暢快感。兩人於是開始建房子給乞丐住﹐幫他們找工作﹐以後專職此工作﹐散盡自己錢財外﹐又去向朋友同行人士募款。

羅明遠醫師說以後有次他跟另外三個宣教師在休假時，徒步從台中橫越中央山脈到花蓮去。當他想買船或車票回台北時﹐票務人員知道他是治療痲瘋病人的醫師﹐請他去看日本人社區兩位20幾歲的痲瘋病患。那兩位住在八尺見方的房子(說是監牢可能更適當)﹐沒有窗戶﹐除了深夜准許他們出外走動一小時外﹐門經常被鎖著，他們在那房內已六個月以上。

羅明遠醫師說政府或你們社區，若能把他們兩人送去台北﹐他可以幫忙治療他們。那票務人員說那不可能﹐因為痲瘋病人不准搭車或船。羅醫師說那是你們政府或社區的問題﹐他無法幫忙把病人送去台北。

羅明遠醫師回到台北後就忘了這件事﹐一個多月後﹐羅醫師接到施乾懇求他去愛愛巢檢查兩位病人。愛愛寮那時已有痲瘋病人專用的房子，上述那兩位花蓮的日本痲瘋病人已住在那裡。原來施乾間接地聽說羅明遠醫師在花蓮，遇到兩位痲瘋病人無法來台北醫療的故事﹐他租了船到花蓮去﹐但是政府仍不准用那船載那兩位痲瘋病人去台北。施乾只好帶那兩位病人走過一個月多前，羅醫師到花蓮的反方向途徑，從花蓮走到台中再到台北。因為他自己剛走過那路徑，他知道帶那兩位非常虛弱的病人橫貫中央山脈是多艱難之事!! 想來他對施乾一定肅然起敬，羅醫師說那晚他從愛愛巢回家路上﹐深深默想了很久﹙a very pensive mood﹚。

這只是一個小故事﹐讀後使人動容﹐羅明遠、戴仁壽及施乾都是真正的聖人。看台灣的文獻，較多人報導過戴仁壽醫師，但台灣很少人知道羅明遠醫師。以後會再來報導羅明遠醫師的生涯﹐寫施乾的文章也不少﹐看過幾本提到施乾的文章中，都沒有人說到此故事。希望此文可使大家更瞭解施乾偉大的人道精神。